◎ 陳世民
美國知名刊物《外交事務》近日指出台灣被專家點名十年內可能擁有核武，台灣應該有核武嗎？本文認為應先思考二個問題：目前以「防衛固守」為主的戰略抵擋得了中國的攻擊嗎？美國一定會來協防台灣嗎？若有所質疑，則未來台灣如果堅持要有決定自身前途的權利，終須發展一「有效的獨立嚇阻能力」，即使其效用及面臨的困難也有爭論待解。
美國至今仍不願改採「戰略清晰」，台灣不能排除在缺乏美國協防之狀況下獨立作戰的可能。1996年台海飛彈危機時，中國副總參謀長熊光楷曾言：美國不會在與中國的任何衝突中防衛台灣，因為美國「對洛杉磯的關切甚於對台北的關切」。這自然是指中國核武對美國的威脅。目前中國不到百枚核彈打得到美國，未來會增加更多，加上今年中國試射超音速導彈的發展，我們能相信美國願以洛杉磯被毀滅的代價來救台灣嗎？
今年中國國防預算已擴大到台灣的15倍多，台海的軍力失衡對台灣愈加不利。我國至今宣示的戰略：防衛固守、重層或有效嚇阻，均是「抵制性嚇阻」( Deterrence by Denial）及「反武力戰略」（Counter-force strategy）的思維。亦即願意在一場相互攻、防戰爭中，藉著實戰(War-Fighting)能力，攻擊敵人的軍隊或軍事設施，來尋求打退敵人。這是一種邊打邊嚇阻的「戰爭中的嚇阻」（Inter-war Deterrence)，象徵在準備或願意承受一場持久戰爭。官方宣示的目的是「擾亂敵作戰進程，阻滯丶削弱或癱瘓敵攻勢」。
然而中國攻台進程被遲滯擾亂了，就會停止攻擊了嗎？中共一旦攻台，勢必要將戰爭打到拿下臺灣為止，否則一旦拿不下臺灣便終止戰爭，台灣極可能便趁機放棄和中國的法理連結，例如制定新憲丶更改國名及追求國際邦交承認，西方也可能承認。此一可能結果是任何中國領導人（包括習近平）所無法承受的對其權威的重挫，甚至成為權力鬥爭的藉口而被迫下台。習近平這種獨裁者願意放棄權力下台？或是不惜犧牲數千萬乃至上億人生命打到底呢？（包括台灣2300萬人）另外，即使台灣成功擊退敵軍，但是台灣可能也成了戰爭廢墟，臺灣地窄人稠，人口及工業高度集中於西部，如此之環境實難承受戰爭之蹂躪。
何以三不五時會有提及台灣將發展核武的聲音，主因對上述兩個問題的質疑，如果對此持否定態度，台灣又堅持要有決定自身前途的權利，則應調整戰略思維，從準備「戰爭爆發之後階段的防衛及嚇阻」，轉為著重於「戰爭爆發之前階段的嚇阻」，嚇阻應該從「抵制性嚇阻」轉為「懲罰性嚇阻」（Deterrence by Punishment）？擁有足以使敵人「無法忍受之損害」的報復能力。2004年行政院長游錫堃的話在台灣承受中國日增的威脅時值得再深思：「嚇阻最簡單，海峽兩岸要最安全，就像過去恐怖平衡，你有能力毀滅我，我也有能力毀滅你，所以就平衡了就沒有打仗了—你打我台北高雄，我至少打你上海，如果我們有這樣的反制能力，台灣就安全了。」至於其效用及面臨的困難，有機會再談。
（作者為台灣大學政治學系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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