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吳景欽
纏訟十年的新北市營養午餐案，最高法院日前判決，除有罪、無罪確定外，也有發回更二審者。如此漫長的司法過程與結果，真能讓人相信司法嗎？
新北市營養午餐案，涉及公立學校於辦理學生午餐時，承辦者如校長，是否收受廠商回扣之疑雲。因檢察官起訴被告七十多人，不僅纏訟日久，除情況類似的被告有判有罪、無罪者外，也有被告在不同審級於有罪、無罪間徘徊，法官自由心證濫用的問題，再度浮現。
更值關注者，即是否有被告因不堪訴訟之擾及牢獄之災而認罪，甚至為獲緩刑而配合訴追者來對他被告為不利陳述。如此可能涉及非任意性自白或違反不自證己罪的供述，法院有否詳查，皆得畫上一個大問號。
此案還有一個相當關鍵的法律問題，即要適用貪污治罪條例的受賄重罪，以具有刑法公務員身份為前提。而在二零零六年七月一日以後，公立學校的教職員，原則上已非刑法公務員，除非其從事公務且具有法定職權，才會具有授權公務員身份，致可適用貪污治罪條例之罪。
而公立學校校長辦理學生營養午餐事項，因非屬強制，且除清寒學生受政府補助外，其費用皆是由家長所出，是否有公務及公權力屬性，實有相當大之疑問，也造成相類案件，卻因審理法院不同，致出現天差地別的判決結果。
更重要的是，私立學校辦理營養午餐，亦有接受公費補助，若有收取回扣情事，司法實務卻從未適用貪污治罪條例，頂多以刑度不重的刑法背信罪處之，致又暴露法律解釋的恣意性。
更糟的是，若將公立學校校長當成是授權公務員，則在受賄罪屬行為犯，即無論目的為何，一旦收受就成罪下，就算午餐契約中明文用於公益，且為教育主管機關所承認的廠商回饋金，竟被錯誤解讀是行賄。故有校長在沒有任何回饋金落入私人口袋，更坦承自己問心無愧下，竟被法院當成是受賄的自白，並因此鋃鐺入獄。這叫人情何以堪！
面對如此高度爭議的法律分歧，最高法院本可開啟大法庭來公開辯論一番，以昭公信，卻仍採取書面審理的老路。故無論判決理由寫得再多、再詳細，這樣的司法，恐都難以服人。
（作者為真理大學法律系所教授兼刑事法研究中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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