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伯儒
電影主題曲〈刻在我心底的名字〉被質疑抄襲英文老歌〈Reality〉，到底真相為何？
已故知名神經科醫師兼多產作家奧利佛薩克斯（Oliver Sacks）在一篇文章「你真的記得嗎？」提到，他自己和一些知名作家與音樂家都曾涉及「剽竊」而不自知。
1970年歌手哈里遜（George Harison）發表了一首成功的歌曲「親愛的上帝（My Sweet Lord）」，被發現非常類似八年前梅克（Ronald Mack）錄製的「美好的他（He’s So Fine）」。海倫凱勒寫的「冰霜國王（The Frost King）」，被發現很像坎比（Magaret Camby）的童話故事。馬克吐溫和柯立芝（S.T. Coleridge）也都曾有過同樣的事情。
撇開某些刻意抄襲剽竊的案例，為何人會無意中複製或部分取材了別人的創作而不自知？這涉及心理學上的「潛隱記憶（cryptomnesia）」。我們曾經讀過、聽過的，有些是非常明顯的經驗，有些可能是不明顯匆匆而過的影像、音樂和言語、演說等等。有些被我們遺忘了，但有時像幽靈般浮現出來，然後我們沾沾自喜這些是自己美好的靈感，是我們自己嶄新的創意。這些潛隱記憶浮現時，有時候可能擴展為「自我剽竊」，自己又重新打造新的詞彙、句子和音符、旋律等。一旦公開發表被發現了，就像奧利佛薩克斯、哈里遜、海倫凱勒、馬克吐溫和柯立芝等人，踩到了紅線，發生「無意識的剽竊」。就一般法律的理解而言，剽竊是有意識的、蓄意的，然而潛隱記憶卻無此犯意。
法官基於法律的著作權判哈里遜剽竊罪，但同時法官說他相信哈里遜不是故意的。坎比則以智慧讚賞海倫凱勒的靈活記憶，畢竟是她老師蘇麗文在三年前用拼字法寫在她手掌上讀來的故事。霍姆斯醫師（O.W. Holmes）則回應馬克吐溫說：相信我們會無意識地把讀來、聽來的想法想像成是我們自己的原創。
據報導，〈Reality〉原唱Richard Sanderson說，「除了二句副歌稍微有點相似之外，我不能肯定地說它有任何抄襲問題。這是一首非常好的歌。」這個回應，就如同坎比和霍姆斯，充滿智慧與寬大的胸懷。
法律有其專業，道德有其普世價值。事情的原委和法律層面就交給專業人士去評斷。然而大家可以不要先急著跟風定罪，不妨試著以理性看待這個事件。
（作者為醫師，台北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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