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正視「在地協力者」滲透

台北地檢署近期起訴統促黨成員涉嫌收受中國統戰部門金援,總統大選期間並轉發中國提供的新聞稿,在台散布網路假訊息、發動陳抗活動與散布總統蔡英文假學歷不實消息,妨害總統選情。此案是首宗依修正後國家安全法起訴案件,刑責也將提高。這除再度證明中國介入台灣大選外,也凸顯受利誘的「在地協力者」,已成為北京對台無孔不入滲透的主要發展對象。

本案受到重視,在於檢調清楚勾勒中國運作手法。包括統促黨成員透過參選立委,招待台灣民眾赴中旅遊涉及賄選,接受中國指示與資助以發展在台組織,並以「中配回娘家」、「兩岸婚姻家庭」等名義舉辦活動,進而誘吸中配接受統戰及思想教育。在台灣大選期間,將中國提供的假訊息,配合轉發給年金改革聯盟、軍公教聯盟等不滿蔡英文的團體及人士,達到擴大渲染的效果。

由此看到,北京除在台建立據點,散布的假訊息,是先從中國的「中央廚房」生產,到「在地協力者」的接應,進一步擴及台灣社群網絡,透過這樣的認知戰攻勢,煽動人民懷疑政府,挑戰民主的弱點,這已是近年中國對台乃至對外的主要操弄模式。台灣民團IORG研究室也提出類似觀點,認為中國進行資訊操弄及人際滲透的過程,最大關鍵在於台灣「在地協力者」的進一步「推波助瀾」。

這些受到中方滲透的「在地協力者」,在資訊操弄方面,利用政論節目、電視名嘴、媒體、社交通訊群組等,幫忙傳播不實資訊。在人際滲透方面,經由統戰活動拉攏台灣政黨、宗教、文化、媒體及學校等,建立長期聯繫管道,所有不實訊息就繼續靠著這些人際網絡傳播「深入基層」。中國利用民主的開放環境,植入破壞民主的因子,還不到武力侵台,台灣就先面臨自我分裂的危機。

中國利用「在地協力者」,不獨台灣,只要與北京交流愈密切者,這樣的情況就愈加嚴重。與台灣人口相若的民主國家澳洲,學者漢密爾頓即以「無聲的入侵」為題,在其書中羅列中國如何滲透澳洲,他提到「因為澳洲環境開放,有大量中國移民,又堅守多元文化主義,是中共黨國撬動美國同盟、用以測試各種滲透與顛覆手法的練兵場」。而台灣對此同樣是深刻感受。

澳洲也因體認到中國帶來的民主危機,近年開始加強反滲透作為。二○一八年在朝野共識下,通過《國家安全立法修正案(間諜活動及外國干預)法案》、《外國影響力透明化法》兩項重要法案。前者著重事後追懲;後者針對「在地協力者」行為事前規範,依據規定,任何機構或個人如果替外國政府在澳洲從事任何代理人活動,但又未主動向澳洲政府登記申報的話,即觸犯刑法。

台灣在參考澳洲、美國等民主國家的法制規定,去年曾推兩岸人民關係條例修法,建立代理人登記制,包括要求境外勢力代理人登記身分表彰與境外勢力的關係、申報活動說明具體合作成果等。但這樣的低密度管制手段,因中國台商不滿,加上面臨大選年等因素,最後執政黨改為制定專法《反滲透法》,放棄登記制。

為了民主防衛,台灣雖通過國安五法、《反滲透法》等強化法制作為,但這都著重事後進行犯罪的追懲,而不是事前預防甚至預警作用。要求「在地協力者」登記,以公開揭露建立另一道防線,有疑慮的行為先行登記,讓民眾能夠辨識這資訊的來源為何,甚至背後資金關係。這也說明澳洲將事前與事後兩項立法同步推出,以利互補配套。

中國對台灣「在地協力者」的嚴重滲透,已經不僅僅用在對台工作上。隨著北京壓制香港民主的情勢逐漸升高,陸續有港人來台盼能尋求支持及庇護。但中國利用「在地協力者」,對在台港人進行跟監、滋擾,甚至還有潑漆、潑糞、追打等恐嚇行為,台灣淪為中國打擊港人的戰場延伸。捍衛民主,事前預警與事後追懲同等重要,何況代理人登記的法制化仍付之闕如。國安高層曾警示:「敵人已在國內!如此不單純的情勢,台灣正面臨嚴厲的挑戰。」如把「敵人」換成「在地協力者」,情勢同樣不單純,挑戰也更為嚴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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