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吳東明
最近在專家學者投書與召開記者會的呼籲下，臺灣灘越界抽砂問題開始獲得社會輿論的重視。大批中國大陸籍越界抽砂船，除涉及龐大的不法利益，抽砂後造成海底地形劇變，漁群棲息環境破壞，也間接開拓對岸潛艇的行動路徑，形成國安及海洋資源疑慮。海巡署去(108)年曾調派3艦3艇，執行臺灣灘非法抽砂船的專案查緝行動，扣留大陸籍「長鑫36號」運砂船與「豐溢9969號」抽砂船。司法機關也首次依據專屬經濟海域及大陸礁層法第18條，對違法船長及船員課予刑責，並將抽(運)砂船沒收拍賣，以重罰嚇阻類案滋生。然根據海巡署所揭露資料顯示，海巡署今(109)年1月至5月中旬，已在臺灣灘驅離高達1,231艘次抽(運)砂船，顯見單次專案行動，難以嚇阻類案，必須針對臺灣灘執行常態性查扣行動，方能展現執法威信。
有關目前遭查扣抽(運)砂船正由地檢署執行拍賣，惟專家學者對於查扣抽(運)砂船的後續處置意見分歧，或鑿沉為魚礁，或就地拆除變賣，均各有之。雖立意良善，卻均未能以執法人員立場考量，甚至必然衍生國家財政與海洋環境負擔。
讀者可能不諳海巡署所查扣抽(運)砂船，若停泊民營碼頭，均需支付停放及保管費用，查扣「長」船及「豐」船至今，碼頭泊靠費用已累計新臺幣240萬餘元，若未及早應處，衍生費用勢將以時遞增。另「長」船現停放於高雄港洲際碼頭，需海巡署人員24小時輪班看管，長期徒增人力損耗。再者，若處置延宕至颱風季節，船隻可能會出現斷纜碰撞，造成港口或船舶損壞等海域災害。
筆者身為警察大學教授，對海域執法與海洋事務略有涉獵，爰針對本案後續應處提出淺見，認為維持現有法拍制度，當是真正能在執法強度與應處效率間，取得平衡的最適切有效方式，原因茲分述如下：
一、拆船待以廢鐵變賣，耗時且徒增國庫負擔
目前國內因環保法規限制，早已無拆船碼頭，須找專業廠商雇用船舶，先行拖至東南亞地區拆解，以噸位超過1萬噸的「長」船為例，拆除費用初估即需新台幣4,000萬元。以筆者造船專業經驗推估，船舶鋼材重量約為空船排水量之10%-20%，據以概算「長」船可變賣回收廢鐵約1,200噸，即以市價每公斤10.8元計算，約可變賣新台幣1,300萬元，尚無法抵扣拖帶與拆除費用，更遑論支付碼頭停靠費用。
二、鑿沉任作人工漁礁，欠缺實質經濟效益
同樣以「長」船為例，其船長172公尺、船寬23.8公尺，若將該船作為人工漁礁，未必能找到合適地點，進行施放，且船體需進行徹底清洗，並打通隔艙，相關油污與髒垢也要去除，處置費用相當可觀，未必符合經濟效益，且若清洗不慎失當，將可能造成後續溢油災害，污染海洋環境的不良影響。
三、維持地檢執行拍賣，效率與嚇阻兼備
以公開拍賣方式處理，為檢察機關的一貫做法，法拍兼具效率與嚇阻成效。依據地檢署已完成的鑑價結果，「長」船定價約在新台幣7,000萬元至1億5,000萬元之間。若以近期中國大陸市場海砂售價每噸約300元人民幣計算，若一艘抽砂船裝載1萬噸海砂，可賺新台幣約1,200萬餘元，意謂其拍賣價金等同為不法利潤5至10餘倍之譜。所謂「殺頭生意有人拼，賠錢生意沒人做」，經查扣抽(運)砂船，再以高額價金拍賣，當足以嚇阻陸船再至臺灣灘違法作業。且一旦完成拍賣後，相關費用即可迎刃而解，對國庫與機關均是最適切有效做法。惟為防止抽(運)砂船由中國船東，再行得標，重操舊業，筆者建議應對中國籍人士及企業的投標資格，採取嚴謹審慎限制，杜絕其重回臺灣灘違法抽砂的可能性。
綜上所述，為嚇阻臺灣灘陸籍抽砂船犯行，海巡署必須派遣常態性巡邏勤務，並實施強力執法手段，持續查扣越界抽(運)砂船隻。我國政府必須做海巡署的強力後盾，以最經濟有效方式，處置查扣抽(運)砂船，確保海巡署執法作為無後顧之憂，使可安心投入臺灣灘的威力掃蕩行動，全力守護臺灣藍色國土，開創全民海洋資源福祉。
（作者為中央警察大學水上警察學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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