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習政權的嚴峻挑戰

明天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七十年,有鄧小平改革開放後,四十年經濟成長積累的強大國力做為襯托,這場建國慶典可謂無比風光。然而,在表面的榮耀之餘,中國此際卻遭逢一些危及政權的挑戰,包括︰美中貿易戰、對新疆、西藏的宗教與種族滅絕、以社會信任系統及先進監控技術建構的數位極權統治、對香港反送中的蠻橫鎮壓,及對台灣外交經濟的全面封鎖圍堵等,在在引發國際社會的強烈反彈、抵制,已使中共政權處於風雨飄搖之中。

最近,美國國會通過一連串制裁中國的法案,便是對中國反民主、反人權等粗暴行徑的強力反制。其中,《二○一九年西藏政策及支持法案》,意在敦促美國政府對於在中共統治下,日益嚴峻的藏人人權、宗教自由和生態環境問題,採取積極措施,保障達賴喇嘛轉世事務不受中共介入;「台北法案」,係為面對中國不斷壓迫台灣國際和全球外交認可的霸凌策略,美國應增加對台灣的支持,協助台灣鞏固邦交,加強台灣的國際地位;「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則要求對涉及鎮壓基本自由的香港或中國政府官員,設立懲罰機制,包括禁止港中官員入境及凍結其在美國之資產等。三起法案,雖然針對的區域不同,卻具有同質性,皆在反對中國對其境內或國外的箝制與擴張,顯現國際社會再也無法坐視中共迫害民主與人權的舉措,致而採取實際行動與之對抗。

從另一個角度看,美國這些制裁中國的法案,無疑印證吾人一再指出的觀點,即美中之間的爭端,已從貿易戰衍生至貨幣戰、科技戰,最後甚至成為生活方式與價值觀的衝突。令人不解的是,自中國走上改革開放之後,美中關係已經解凍,脫離冷戰的敵對框架,中國不僅成為美國聯合抗俄的戰略夥伴,其經濟之走上自由市場,及政治之走上民主改革,更是美國社會普遍的期待。何以今日兩國關係出現重大轉折,由合作轉為對抗?答案可以由歷史脈絡加以探索。中國數十年來的發展軌跡,從鄧小平的「韜光養晦」、「不稱霸」,到江澤民的「悶聲發大財」,胡錦濤的「和平崛起」,讓中國避免過度介入國際紛爭,可以專注於經濟的發展與政權的穩固,確實繳出亮麗的成績,由低度開發國家躍升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及至習近平上台,如此低調的作法已無法滿足其個人及中共統治階級的野心,因而楬櫫以「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為內涵的中國夢,意圖將中國打造成一個與美國抗衡爭霸的紅色帝國。其主要路徑有三︰一是以「中國製造二○二五」,將中國由代工大國提升為製造強國,為經濟發展深植厚實基礎;其二,以「一帶一路」、「亞投行」的金錢外交與債務外交手段,將勢力伸入全球各大洲,意圖重現漢唐帝國榮光,打造出紅色的中華帝國;其三,則為軍事與外交的擴張,不斷以軍演之名及挖台灣在南太平洋邦交國,意圖突破第一或第二島鏈,成為軍事強國。此外,最重要的是,習近平廢除國家主席任期制,成為實質的帝王,以便牢牢操控這個紅色帝國。

習近平此種帝國崛起的套路,可說赤裸裸地挑戰美國領導的國際秩序,尤有甚者,雙方對抗的範疇涵蓋了經貿利益的衝突,人工智慧、大數據、人臉辨識、武器研發等監控與軍事科技的競爭,地緣政治板塊的爭逐,以及體制、價值觀的矛盾,形成一種全面性的對抗。其中,無法以談判折衝解決者,乃是價值與體制的衝突,癥結在於紅色帝國的崛起,包含三大要素︰先進的數位極權體制、狂熱的中國民族主義,加上奠基於經濟發展之上的雄厚國力,已使中國對全球和平與普世價值的威脅遠遠超過蘇聯,成為新冷戰時代全球動亂的根源。

中國雖是社會主義國家,但統治的正當性卻來自民族主義。而中國的民族主義在歷經列強欺凌與中日戰爭的百年恥辱之下,如今已形塑出根深柢固的對外仇恨動員工具,成為中國用來威脅人類文明與民主的恐怖武器。若是中國建國七十年,卻只剩下民族主義可以維繫政權的正當性,則政權的穩固看似銅牆鐵壁,一旦一夕之間崩坍,卻也不是意料之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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