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皇池
八月下旬美國海軍科研船「莎莉萊德號」停泊基隆港。根據交通部航港局說法，該船與台灣大學有科研計畫合作，停泊期間將進行人員交換、儀器更換、資料運輸、生活用品補給等作業，預計九月二日離開。
而根據國際海事慣例，船舶進入港口國，除須懸掛船舶國籍旗幟外，亦會懸掛港口國旗幟。我從未在台灣的港口看過懸掛美國國旗的美軍船艦，更沒見過美軍船艦上同時懸掛台灣與美國國旗的樣子，因此特意前往基隆碼頭，見到「莎莉萊德號」在艦上懸掛美國星條旗，又在船桅高懸台灣的青天白日旗，心中不免盤旋此間有何國際法意義？
有中國外交人員說：「美國軍艦抵達高雄之日，就是我解放軍武力解放台灣之時」。而根據《海洋法公約》第廿九條規定，「軍艦」是指具備有下列特徵之船舶：①屬於一國武裝部隊、②具備辨識軍艦國籍之外部標誌、③由該國政府正式委任並名列相應的現役名冊或類似名冊的軍官指揮、④配備服從正規武裝部隊紀律的船員的船舶。從此觀察，「莎莉萊德號」雖隸屬於美國海軍（「海軍研究辦公室」（Office of Naval Research; ONR），且具備辨識外部標誌，亦可從事美國海軍所指定之軍事科研工作，然而該船是由一般科研人員進駐，並非須服從正規武裝部隊紀律船員，所以仍非國際法下軍艦。然另一方面，既是海軍所有，不能排除是海軍「輔助船舶」，既是美國政府所有，且專為「非商業性目的」服務，在國際法下仍可能得享豁免權，此種海軍公務船舶，或許還不構成中國外交人員所稱的「軍艦」吧？
翻開歷史，1950年韓戰爆發後，美國總統杜魯門下令第七艦隊進入台灣海峽巡弋。1952年美國重巡洋艦進入基隆港，甚至核子潛艇都曾先後進出台灣港口。至於航空母艦呢？1954年，美國第七艦隊航母「胡蜂號」，USS Wasp（CV-18），抵基隆外海，蔣介石總統搭美軍直升機蒞臨參觀。1958年，蔣總統再次登上「中途島號」（USS Midway）航艦訪問；1966年又登上「企業號」（USS Enterprise）航母訪問。冷戰時期，美軍艦頻頻出現台灣港口與周邊海域，台灣海峽是美軍艦南來北往的海上通道。事實上，當1958年八二三砲戰發生，美國在金門附近水域就部署有兩艘重巡洋艦。
而近來隨著中國持續對外擴張，美國軍艦出現在台灣海峽的機率越來越頻繁，根據官方公開資料，今年美國軍艦至少已七度通過台灣海峽，且各類艦型皆備；不僅美艦，還有法國、加拿大等國軍艦通過台海；當然同樣令人關注的是：中國的軍艦亦是頻繁通過台海，台海或許是「有些熱鬧」！
此種熱鬧，在國際法下，似乎僅證明台灣海峽是《海洋法公約》所謂的「用於國際航行的海峽」類型之一，不是台灣的內水，也不是中國的內水。國際法上，除沿海國領海部分外，各國船艦在台灣海峽非領海部分之海域，應都享有航行自由。
美國軍艦只出現台灣周邊海域，並沒有停泊在台灣的港口，但屬於美國海軍的公務科研船，確實停泊在基隆港，不知台灣對外三巨頭（總統、行政院長或外交部長），未來是否會如以往，登上「美國軍事船舶」交流訪問？
（作者為台灣大學國際法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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