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邱綉緹
一超商店員因偷吃兩顆茶葉蛋，經店長提告，被判業務侵占罪，減刑三個月後得易科罰金九萬元。此案除遭議論：一顆茶葉蛋價值四．五萬元，不遑多讓可能剝奪生命的酒駕罰金！值得深思的是，該店員偷吃兩顆茶葉蛋的行為，並不是重大犯行，這個判決的確不符合一般人法律情感而「情輕法重」，而論罪科刑也與法律不符：
一、本案應論刑度較輕之「竊盜罪」：法官認為該店員任收銀及整理檯面、貨品上架等工作，係從事業務之人而持有店內之貨品，竟偷吃其業務上持有之茶葉蛋，是意圖為自己不法所有，並易持有為所有，故觸犯業務上侵占罪。但所謂「持有」，不論「單獨持有」或「共同持有」，均須有持有支配之意思及事實上之持有支配（即現實的管領支配力）。故刑法學者林山田教授認為：因僱用或工作關係對於他人之物有支配力者，在刑法上可否認定為共同持有人，應就各種情況而判斷，例如在小店或中小型商店之店主，自己亦在店中工作，對店中貨物貨款有現實的管領支配力，為單獨持有支配關係，則在此店中工作之店員對其有事實管領力之物等無掌控支配力，故並無共同持有關係（各論）。本案中，既有店長掌控監督店務，該女店員對該茶葉蛋並無共同持有支配關係，其偷吃行為，僅屬於擅自取走貨物而破壞店長對該茶葉蛋的持有支配力，故應成立竊盜罪，而非業務侵占罪。
二、本案縱屬竊盜仍「情輕法重」，其情形特殊更有減免其刑必要：法官於其科刑時已援引大法官解釋等意旨，認為本件情輕法重，應再更減其刑，不無灼見。然而，既查得該店員經濟狀況貧寒，領有重大傷病卡等情狀，衡量其未支付金錢之偷吃動機，如為滿足其貪婪好吃之口慾，應會選擇其他價高味美之食品，而非價值區區九元之茶葉蛋，則，是否為了填飽肌餓，始忍不住偷吃果腹。果真如此，基於人性尊嚴，雖該店員無法真誠坦白犯行，除為實在人性之常，卻非至惡而不可悛改而不得憫恕從輕量刑。尤其，現今生活在貧窮線下之貧困弱勢族群，往往是無力獲得所需的最低生活水準，支出難以應付。如不能因其基於基本人性尊嚴之犯罪情節獲得憫恕從寬量刑，縱以如此之徒刑一日折算一千元之易科罰金，對此等人而言仍是雪上加霜，更陷貧困泥沼而難以脫困，也難以達到刑法教化矯正目的。
（作者為臺灣貧困者扶助協會秘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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