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崇民
法國國營鐵路公司大罷工
2018年3月15日， 法國國營鐵路公司（SNCF）四大工會宣佈，將從4月3日起（事實上從4月2日19時開始）至6月28日止，進行長達三個月的罷工，抗議政府的鐵路改革計劃。造成全法國交通紊亂的鐵路大罷工，表面上看起來是鐵路員工反對政府改革國營企業，但真正的原因乃是超國家的歐盟（supranational union）頒佈新法，籌建歐盟單一鐵路空間（Single European Railway Area）。
法國政府必須遵守歐盟法規進行改革
對歐盟而言，自由市場競爭就是效率。2016年4月19日，歐盟部長理事會和歐洲議會立法通過第四套「鐵路法案」（The 4th Railway Package）。根據該法，所有歐盟成員國的鐵路公司，無論是公營或民營，包括德國鐵路公司（Deutsche Bahn）、義大利鐵路公司（Trenitalia）、法國鐵路公司（SNCF）等，皆必須在一定期限內完成改革，以符合歐盟法規。2018年2月26日，法國總理菲力普（Edouard Philippe）公佈法國國營鐵路公司改革進程之後，因攸關鐵路員工身份利益之重大改變，而引起大反彈。
歐盟要求各國鐵路運輸全面開放競爭
對歐盟執委會而言，自由市場的競爭就是效率。早在1980年代末期，歐洲共同體即對鐵路營運競爭力不佳提出警告。面對汽車和航空業的競爭，歐盟各國的鐵路競爭力每下愈況。職是之故，在過去25年，歐盟陸續通過多項法案，將貨品運輸和跨國旅客運輸開放競爭。負責交通運輸事務執委布爾克（Violeta Bulc）曾經指出：「鐵路運輸迄今一直無法滿足消費者的需求，導致鐵路運輸市場佔有率佔整體交通運輸的比率逐年下降。鐵路市場開放競爭將有助於改善鐵路運輸業的效率和服務品質」。歐盟法規定，至遲在2020年，各國境內的大城市之間的鐵路旅客運輸必須開放自由競爭；至遲在2026年各國國內的區間車亦必須全面開放自由競爭。
各國不乏反對聲浪
但也有人舉英國的例子，做為反對開放市場自由競爭的理由。例如英國在1990年代末期曾經將鐵路民營化，結果導致車票價格大幅上漲，較以前貴3-4倍。民營化之後的英國鐵路不但貴，且不準時、有時甚至連班次都會被取消。最後迫使英國政府必須重新將鐵道管理（營運成本最高的一部份）重新收歸國有。在瑞典亦然，甚至高達70%的瑞典人贊成將鐵路重新收歸國有，使其成為國營壟斷事業。
德國鐵路改革被視為成功典範
德國的鐵路民營化，則被視為成功的典範。德國鐵路開放競爭，有450家民營企業（包括法國企業）與德國鐵路公司共同參與鐵道營運。自由競爭使得德國鐵路服務品質大幅提升。高速火車川流不息的超現代化柏林火車站更是德國人的驕傲。德國大聯合政府甫於最近決議通過投入30多億歐元，用於改善德國鐵路基礎設施。
法國政府必須彈性處理說服國內鐵路員工
在交通運輸，包括鐵路、公路、造船、汽車等方面，德法兩國都有相當先進的技術，領先歐洲各國。在鐵道運輸方面，德、法兩國鐵路軌道總長度相當接近，約3萬公里（德國略長一些）。面對歐盟鐵路運輸自由化的壓力，法國政府必須想辦法化解目前鐵道員工對傳統鐵飯碗的迷思。截至目前為止，法國政府仍然採取相當溫和的態度，表示並不會關閉任何車站，並且新得鐵路員工身份改革措施只適用於新進人員，並不影響既有員工權益。但無論雙方如何談判，法國鐵路乘客未來幾個月，勢必承受一段漫長的交通黑暗期，而這也是多元社會，民主協商機制下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作者為巴黎第一大學國際關係博士，輔仁大學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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