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現場直擊的編輯——莊瑞琳投資作家 陪伴茁壯

《南風》聚焦台西村的污染問題。(衛城出版提供)

採訪、攝影◎記者楊媛婷

莊瑞琳主持衛城出版近七年,從環境議題的《南風》到純文學系列作品《字母會》,她都和作家們並肩作戰。(記者楊媛婷攝)

「當一位編輯也需要走入故事的現場,唯有親眼見證,真正梳理『現場』的意義,才能知道怎麼處理作家寫出來的作品。」曾經當過記者的莊瑞琳,主持衛城出版近七年,從環境議題的《南風》到純文學系列作品《字母會》,她和作家們並肩作戰,提供舞台讓作者盡情揮灑,希望開墾出一片台灣的出版荒地。

十五年前騎著小綿羊穿梭在高雄各大社會現場的莊瑞琳,曾經也懷抱著正義公道夢,但一則則她心中認為重要的高雄加工出口區中小型紡織公司大量資遣員工的消息很難見報,也讓她知道她的價值觀與新聞「價值」存在巨大的落差,「那時我想,可以為這些重要的事情做些什麼?答案就是用一本本的書來證明這些重要的事情,也能夠成為值得大眾關注的新聞。」

二○一三年由衛城出版,鐘聖雄、許震唐用文字、攝影凸顯出彰化台西村污染環境問題的《南風》就讓莊瑞琳有了深刻感受,因為這本書,人口不到五百人的台西村躍上主流媒體版面,甚至成為國家衛生單位研究空氣污染的指標性聚落,「《南風》用三、四年的時間證明台西村的環境污染議題是個值得關注的議題,這就是我做出版的初衷,現在的新聞邏輯是因為先有事件,才能成為焦點,但有像是台西村飽受污染的居民,則是透過傳統的出版媒介與故事的脈絡,躍身成為事件本身,甚至原本覺得出書沒用的居民,也慢慢從中尋得再生契機。」

《南風》的編輯經驗,讓莊瑞琳認知到身為編輯走到第一線的重要性,完書後,未到過台西村的她驅車南下,踏上這個「即將死亡」、「平凡無奇」的台西村土地後,這才理解身為作者之一的許震唐是如何愛著家鄉,「他用什麼樣的心情勾畫眼中的家鄉,選擇用什麼角度按下快門,才能讓一個垂死的村莊如此哀愁!如此美麗!」

同樣的震撼也發生在編輯描繪白恐受難者與家屬的《無法送達的遺書》經驗,她為了書籍照片需要拜訪受難者遺族,當她目睹年邁的遺族提到已逝去的受難者立刻落淚,「我終於了解那被封存的痛苦到底是有多痛,而不是只流於文字描述的哀慟,要觀察社會百態,就是得從幕後走到台前,這些經驗能幫助一位編輯更知道怎麼延續書籍的生命。」視編輯為書本「隱形作者」的莊瑞琳,坦言每個編輯心中對每一本書都自有定見,她認為書籍的生命並非止於出版那刻,而是在書本內容與社會互動的過程,編輯也和作者一樣都需要對人性有細微的觀察,尤其衛城主打人文社哲書籍,探索的多是台灣出版界少碰觸的環境問題,「當作家在前線拓荒時,身為編輯若沒陪伴作家一同耕耘,荒地如何結出好果?」

衛城後來推出一系列探討台灣環境議題的書籍如胡慕情的《黏土》、柯金源的《我們的島》等,都廣受關注,甚至為了吸引不同群眾觀看台灣島嶼各種議題,突破社會議題同溫層的困境,她開始思考文學的重要性,就在此時她遇到原本在《短篇小說》雜誌刊載作品的《字母會》作家群,雜誌因財務困難停刊,但駱以軍、陳雪、童偉格、黃崇凱、胡淑雯、顏忠賢等作家想延續由北藝大學者楊凱麟規劃的《字母會》計畫,繼續透過從法國當代哲學選出的文化思想關鍵字,用一篇篇的短篇小說回應哲思,《字母會》與莊瑞琳一拍即合,換到衛城平台陸續出版,「要召喚社會與加強溝通力,能夠倚靠的唯有文學藝術,如德國提倡自然與個人主義的狂飆運動,就是由歌德與席勒的作品帶動。」

本土文學可提振台灣精神

莊瑞琳認為文學可以突破地域、人群、宗教與階級,她也認為台灣時代精神之所以委靡不振,和本土文學力量的下降息息相關,「文學是公民社會的底蘊,也是所有創作的源頭。」《字母會》的作品尖銳討論著性騷、同婚、變性等多元硬派議題,展現著小說家對當代社會的回覆,但她更期待的是培養新一代熱情的文學讀者,甚至吸引更多人投入小說創作,她認為出版社應該要投資作家,日本老牌文學出版社會支持輕小說作家轉型創作嚴肅文學,瞄準的就是輕小說讀者與作家年紀隨著時間增長,將會發現人生階段需要不同的文學創作餵養,「出版社不能僅是等待作者投稿,而應陪伴他們創作更好的作品,若出版界不願投資作者,產業終將坐以待斃。」

莊瑞琳陪伴作者創作之路,還包含安排多場座談會,貌似為書籍宣傳,她更希望作者能夠透過與讀者會面過程,真正成為一個「走出書房的作家」,她說很多作者會設計書寫的形式或是查找資料內容,但只有直面讀者,才能知曉設計的寫作方式是否被讀者接受,透過互動也更能了解寫作這回事。探討台灣實驗教育的《成為他自己》的作者劉若凡,就因為讀者的回饋與反應,始知自己對教育的田野並未結束;臥斧改編自台灣冤案的推理小說《FIX》,也是在講座過程中觀察文字是否有如銳箭直射讀者的心臟,引發讀者願意進一步搜尋與理解這些冤案。莊瑞琳陪伴作者走過一場場座談,看到這些作者的創作也跟著一路成長與茁壯。

面對衰退的出版業,要維持並實踐理想並不容易,莊瑞琳坦言很多基於理想出版的書籍確實無法帶來實質收益,她除了縮小虧損,更重要的是「等待」,「有些書需要一到兩年的時間證明,但我始終認為書籍永遠可以為社會帶來討論的力量,甚至不同立場者也能從書中理解對立者的想法並進而和解,和解不需要同意,而是同理,所有文化類別中,出版的成本最低,帶來的力量也無可取代。」

不用抽 不用搶 現在用APP看新聞 保證天天中獎  點我下載APP  按我看活動辦法

已經加好友了,謝謝
歡迎加入【自由評論網】
按個讚 心情好
已經按讚了,謝謝。

編輯精選

載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