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自由廣場》應徵空少...誤會蔡麗蓉

◎ 陳唐山

大學畢業後,我的第一份工作在王子飯店。一九五○年代,台北市的大型飯店較少,像王子飯店這種等級的觀光飯店更是鳳毛麟角,所以當時美軍顧問團、航空公司機師和空服員都是飯店常客。

有一天,我和CAT(Civil Air Transport)的人聊天,知道CAT正在應徵空中少爺,聽到這個消息,我就到中山北路的CAT總部參加筆試。筆試結果公布,總共錄取三位,我是其中一人。接下來是口試,當時的主考官叫Mr.Green,他對我說:「Mark,我很想錄取你,但是你太削瘦,在飛機上無法給乘客安全感,不適合當空少。」但是他轉而問我懂不懂日文,因日本航空的業務都委託CAT處理,CAT這家公司從上海到香港,輾轉來到台灣,欠缺日語人才,很需要一個同時會說英、日語的人,做為三方溝通的媒介。這時候,我從小學開始就已打下的日文基礎終於派上用場,所以我進入CAT擔任地勤人員。

在CAT服務時,偶爾會遇到搭乘飛機出國的朋友,我和蔡同榮夫婦的一段趣事,也發生在那時,我差點讓他們成為苦命鴛鴦。

我和蔡同榮是嘉義中學高中部三年的同班好友,到了台大以後,我念大氣物理,他則進入政治系就讀。他曾突圍當選台大學生聯誼會會長,解構了當時黨國校園控制的神話。一九六○年六月十九日,他與陳榮成、羅福全、張燦鍙、黃崑虎、侯榮邦等六十餘人在關仔嶺召開秘密會議,內容涉及台灣獨立和批判國民政府,這場集會後來被稱為「關仔嶺事件」。事件曝光後,不少人已經出國留學,蔡同榮是其中之一。蔡同榮的太太蔡麗蓉(當時還是女朋友)為了趕到美國與他會合,悄悄辦理出國。

話說,蔡麗蓉來到CAT的時候,遠遠看到我,卻刻意把頭壓得低低的。我不禁嘀咕:明明有看到我,卻視而不見,故意不跟我打招呼,我心想,這女人還真善變,好友蔡同榮前腳剛到美國,伊就移情別戀,我越想越不對勁,故意拉開嗓門對她喊說:「麗蓉啊!汝是要去美國找同榮是否?」想不到蔡麗蓉臉色一青,辯說:「伊是誰人?我不認識他。」

蔡麗蓉的怪異反應,我一直放在心裡,直到赴美留學才向蔡同榮求證,沒想到換來蔡同榮一陣訐譙,他告訴我:「伊就是怕被人發現要來美國找我,才刻意保持低調,當時卻差點被你嚇破膽!」

(摘自《陳唐山回憶錄》。新書發表會台北場:十一月十三日星期天下午兩點,台大校友會館;台南場:十一月十九日星期六上午十點,新營「南瀛綠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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