縮梭
1987年,村上春樹出版長篇小說《挪威的森林》。2010年,越南籍導演陳英雄將之翻拍成電影;儘管考究許多場景,試圖用影像詮釋角色們的寂寥孤單與漫無空虛,人依舊是徬徨失依的人,而隱晦的情感卻不若小說餘韻綿長像是白雪無盡的林間。
《挪威的森林》改編成電影試圖用影像詮釋角色的寂寥空虛。(圖:Asmik Ace Entertainment)
大學畢業到開始以寫作維生的1981年前,村上經營一間爵士酒吧並利用閒暇寫作。《如果我們的語言是威士忌》裡描繪的酒鄉旅行、諸多作品中提及的各款調酒,都能看出村上對酒的認知與喜好。《挪威的森林》中,小林綠於父親喪禮後旅行回返,與渡邊相約酒吧聊天。「妳喝什麼?」渡邊問道,小林綠回答說是「湯姆.克林斯(Tom Collins)」。
雪白透光的酒杯上擺著豔紅的糖漬櫻桃,微酸甘甜裡有琴酒草本滋味隨氣泡入喉漸次浮現;清爽像是小林綠的直率簡單卻有著心事淡淡在笑容裡化開。
小林綠與渡邊相約酒吧聊天,她喝的是「Tom Collins」,他喝的是「Whisky Soda」。(圖:Asmik Ace Entertainment)
關於「湯姆.克林斯」的由來紛云,有人認為它取名自一位於愛爾蘭1798年起義中喪命的政治運動者-「約翰.克林斯(John Collins)」,又或者源自1860年代,倫敦梅費爾(Mayfair)區的利莫旅館(Limmer’s Old House),一位名叫「約翰.克林斯」侍者所提供的熱銷調酒-「琴酒潘趣(Gin Punch)」。「約翰.克林斯」酒譜由紐約漢尼公司(Haney ﹠ Co.)於1869年出版的《Steward & Barkeeper's Manual》轉輾紀錄下來:一茶匙的砂糖、半顆檸檬汁、一杯葡萄酒杯容量的老湯姆琴酒(Old Tom Gin)、一瓶蘇打水。
以Tanqueray Old Tom Gin調製的Tom Collins。(圖:La Petite Chambre 小房間)
1874年紐約媒體報導一椿惡作劇,將虛構的「湯姆.克林斯」訛傳成刻薄造謠者,這位假想公敵出現於各處酒吧,「你有看到湯姆.克林斯嗎?」莫名為群眾話題。1876年,美國調酒之父-傑瑞.湯瑪斯(Jerry Thomas)準備再版《Bartenders Guide:How to Mix Ddrinks》,首次將「湯姆.克林斯」編寫到書中,且有威士忌(Whiskey)、白蘭地(Brandy)、琴酒(Gin)三種不同基酒的作法。少量糖漿、檸檬汁、一小杯琴酒,搖盪倒入杯內再注滿蘇打水,便是最早註明為「琴酒湯姆.克林斯」的酒譜。1878年,美國酒譜作者O.H.拜倫(O.H.Byron)於《The Modern Bartenders' Guide》描述:
「它在任何地方都是調酒暢銷榜首」。
出身德國漢堡而久居美國的威廉.施密特(William Schmidt)在1892年出版《The Flowing Bowl》調酒手冊,將「湯姆.克林斯」指定為琴酒專屬,並使用湯姆琴酒(Tom Gin,同Old Tom Gin)調製。另一款容易與之混淆的調酒「琴費士(Gin Fizz)」酒譜與「湯姆.克林斯」大同小異,唯使用杯型略有差異。由調酒狂熱者-大衛.恩伯里(David Embury)編撰《The Fine Art of Mixing Drinks》1958年第三版,各自詳述兩者差別:「湯姆.克林斯」杯子容量約為420至480毫升,杯內會添加冰塊,注入瓶裝蘇打水(氣泡較持久),口感較甜(但也不一定有顯著甜味差異);「琴費士」杯子容量約為240毫升,使用預先冰鎮的玻璃杯而不加冰塊,注入的是蘇打槍蘇打水(氣泡較易消散),主要呈現琴酒風味。
以Caorunn Scottish Gin調製的Tom Collins。(圖:La Petite Chambre 小房間)
由琴酒、糖、檸檬汁與蘇打水組合成這杯簡單爽口的調酒總是容易討人喜歡,也許就像小林綠。啜飲著「湯姆.克林斯」續杯的小林綠跟渡邊聊起獨自旅行的時候一直想起他,「妳為什麼會想起我啊?」「當然是因為喜歡你呀。」綠回答地直率,看向杯子裡的一片雪地,這時候她還不懂得渡邊真正的心意,只曉得如果喜歡一個人,何必要隱藏自己的心意言辭。
敬披頭四那首《挪威的森林》,敬這個夜晚,不管身邊有沒有人共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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