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無以酩狀》《心靈角落》開一朵希望的花

過去不會隨著歲月銷聲匿跡,它只是轉換成另一種型態存在。沒有人應該被瞭解,再多的援手總比不過自救;那些發生的巧合都來自錯綜更迭的因果。

縮梭

1999年的大卡司電影《心靈角落(Magnolia)》取名不僅來自片中洛杉磯玉蘭花大道(Magnolia Blvd),亦源自美國作家查理斯.霍特(Charles Fort)著作提到的「超距傳輸動物和玉蘭花(The Teleporting Animals and Magnolia)」理論。當時恰值千禧年將近,導演以末世省思的概念將劇中多名角色用愛恨嗔痴串連,夾雜著都市裡的疏離感、寬恕與遺憾。

《心靈角落》片長三個小時雖然負面情緒字眼(髒話)不斷,卻細膩感人。(圖:Ghoulardi Film Company)

巴黎經營凱德恩酒吧(Criterion Bar)的調酒師﹣路易斯.富凱(Louis Fouquet)於1896年將所習美式及英系調酒加上自身創新酒譜集結成《Bariana: Recueil de toutes boissons americains et anglaises》,是早期法國少數的調酒手冊;19世紀末期因為法國、西班牙葡萄產地深受來自美洲根瘤蚜蟲所害,致使葡萄酒產量銳減,向來喜歡飲用葡萄酒的品酩客(醉漢)只能改喝起調酒。富凱的著作順勢成為那個年代巴黎調酒師們的寶典,相繼影響激勵許多對調酒懷抱熱忱的人們,甚至還列名世界12本最偉大的調酒書籍之一;座落紐約金融區的死兔子酒吧(The Dead Rabbit Grocery and Grog)有杯調酒「Criterion à la Fouquet」便是以富凱的酒譜發想而來。

左起《Bariana》、《The Dead Rabbit Drinks Manual》、《American Bar boissons》。(圖:amazon.com)

「玉蘭花(Magnolia)」即是當時富凱的手創調酒(不是什麼東西冠上手創就變高級,只要有心,手創俯拾即是)之一。以1份優質干邑白蘭地(Fine Champagne Cognac:產自大小香檳區的干邑白蘭地,此處所指香檳區與香檳葡萄酒的香檳區無關),1茶匙黑櫻桃蒸餾酒(Maraschino)及砂糖,加進新鮮蛋黄與冰塊搖盪均勻,濾冰後倒入酒杯再覆注微甜香檳(Champagne Sec:殘留糖份濃度約3.5﹪,現在市面上標註Brut的香檳或氣泡酒,其糖度約在1.5﹪左右)。這杯初版「玉蘭花」飲用起來有葡萄果乾與淡淡木質調香氣,清爽的口感隨著香檳氣泡在喉間流竄,表現雅俗共賞。

1900年,在巴黎麗池酒店(Hotel Ritz)American Bar擔任調酒師的法蘭克.紐曼(Frank P.Newman)將325杯英式及美式調酒酒譜整理出版《American Bar boissons》,同樣節錄「玉蘭花」這杯調酒,不過將黑櫻桃蒸餾酒改為柑橘酒(Curaçao),砂糖直接使用糖漿,並將兩者使用量提高;酒譜為各半小杯的柑橘酒與糖漿,1小杯干邑白蘭地(不再指定Fine Champagne)和一顆新鮮蛋黄,搖製後倒入香檳再輕輕拌攪。像是帶有氣泡的蛋蜜汁,卻又多了柑橘果香及雅緻的白花氣味,一點來自香檳本身的酸度平衡甜膩地恰好,餘韻綿長。

以Hine Fine Champagne Cognac與Pierre Ferrand Curaçao調成的「玉蘭花(Magnolia)」。(圖:La Petite Chambre 小房間)

從倫敦前往巴黎工作的哈利.麥克艾爾馮(Harry MacElhone)於1923年再版的《ABC of Mixing Cocktails》,提及「玉蘭花」的酒譜綜合富凱與紐曼兩者版本,以各一茶匙的柑橘酒與糖漿,1小杯白蘭地(不特定使用Cognac)和一顆新鮮蛋黄,搖盪濾冰倒進中型葡萄酒杯,再緩緩注入香檳。

臺灣街頭的車陣常見小販賣命穿梭叫賣玉蘭花,部份幕後還有玉蘭花集團,雇用身障或年邁者向人群兜售,你情我願地在捷運站旁、高架橋上、街邊與路中間討生活。原產印度、中國的玉蘭花約在17世紀時引入臺灣,花香清幽,古時寓有忠貞不渝之意。除了能供佛、薰香、提煉精油,還能夠入菜;食用的苦味不輸苦瓜,浸泡鹽水後用油炸方式最能去除苦味。

美國生活雜誌《Garden and Gun》曾分享過一則用玉蘭花製作調酒用苦精的文章,配方來自位在美國田納西州法蘭克林的「Gary’s on Main」南美風味餐廳。調酒師約翰.耶格爾(John Yeager)用1杯(約250ml)的高濃度伏特加或中性烈酒,13至17片的乾燥玉蘭花瓣,1茶匙的當歸根、1茶匙的乾燥橙皮,浸泡約六週後即成香氣滿溢的「玉蘭花苦精(Magnolia Bitter)」;調酒時可滴入數滴增添風味。

以調酒與南美風味美食著稱的Gray\'s on Main還附有小型表演場地,是法蘭克林的指標地點。(圖:Gray\'s on Main)

1930年,倫敦薩伏伊(Savoy)酒店的美籍調酒師哈利.克拉多克(Harry Craddock)在《The Savoy Cocktail Book》中提及另一杯「玉蘭花(The Magnolia Blossom Cocktail)」。以半份的琴酒、各四分之一份檸檬汁與鮮奶油、少量紅石榴糖漿(Grenadine)搖製而成;入口滑順酸甜像是少女玉蘭心花朵朵盛開。

人與人之間的距離遙遠卻又咫尺,我們都是躲在幽暗角落茫然的靈魂,不約而同地唱起同一首歌;《心靈角落》把過去的種種不論榮耀、醜惡、痛楚、卑劣都隱掩於每個人尋常的生活裡,入夜後再揭開瘡疤百般糾結。過往成為包袱,壓迫著日常作息,「過去不會隨著歲月銷聲匿跡」,它只是轉換成另一種型態存在。沒有人應該被瞭解,再多的援手總比不過自救;那些發生的巧合都來自錯綜更迭的因果。片尾下了場救贖「蛙雨」讓劇中主角們另有際遇;《聖經.出埃及記》裡的「蛙禍」卻是耶和華降災埃及法老的詛咒,更是一種自省啟示。

《心靈角落》裡用動畫模擬的逼真蛙雨。(圖:Ghoulardi Film Company)

每個來去的人們構成我們生命裡密不可分的部份,放不放下,又或者執念太深。白蘭地與香檳都取自葡萄釀製,而柑橘酒(此處特指用白蘭地與橙皮製成的Curaçao)追本溯源也與葡萄有所關聯,蛋黄則像命運將三者緊密牽連。啜飲這杯「Magnolia」把心事開成花,然後但願我們都能一覺安穩好眠。

「上帝為了補償人間諸般煩惱事,給了我們希望和睡眠」-法國哲學家.伏爾泰

(自由評論網提醒您,未成年請勿飲酒,酒後請勿開車,飲酒過量,有害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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