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深夜狼影》橘子收成時:戰火下的金色果實,高加索的小國悲歌

戰火下的金色果實是人性價值、戰爭殘酷與小國獨立的困境的象徵,同時也是和平曙光與美好未來的寄望。

雍小狼

《橘子收成時》(Tangerines)(圖:海鵬影業)

導演:扎扎烏魯沙哲(Zaza Urushadze)

主演:連比特沃爾夫薩克、喬治納卡希哲、米沙梅斯希

愛沙尼亞人伊沃,住在阿布哈茲地區以從事木匠工作維生,某天當他正準備趕工製作木箱給同鄉鄰居收成柑橘時,他們家門口卻突然爆發戰事,伊沃救了一名阿布哈茲雇用的車臣傭兵,與另一名年輕的喬治亞軍人,在同一個屋簷下療傷的兩人,衝突似乎一觸即發。這是電影《橘子收成時》的劇情,也是歐亞交界小國在強權侵壓下的現實寫照。

愛沙尼亞、喬治亞、阿布哈茲、車臣,這幾個歐亞交界處的小國,對大多數台灣人來說都是陌生的名字,他們擁有千年以上的歷史,然而由於處在羅馬、波斯、蒙古、土耳其、俄羅斯,以及北歐的丹麥、芬蘭等巨大帝國之側,多年來只能不斷重複被列強侵略,直到近代仍然無法擺脫後冷戰時代國際政治的角力,淪為代替大國開戰的前線犧牲品。

2008年,阿布哈茲人與喬治亞人再次於南奧塞提亞戰爭對峙,當時的俄羅斯總統梅德韋傑夫宣布承認南奥塞梯和阿布哈兹獨立,但遭到歐美國家及北約(NATO)、歐安組織(OSCE)等國際組織反對。(圖:維基百科)

阿布哈茲原在西元8世紀時成立王國,後來被喬治亞併吞為其中一部分,接著12世紀喬治亞被蒙古帝國入侵,16世紀遭鄂圖曼土耳其帝國征服,18世紀被沙俄勢力控制,1921年後又被蘇聯佔領,阿布哈茲成為一自治體,透過喬治亞加盟蘇聯,其長達200公里的黑海沿岸具有極高的戰略意義。

位於黑海東岸的阿布哈茲,1992年單方宣佈脫離喬治亞獨立,同年喬治亞揮軍阿布哈茲進行種族清洗。阿布哈茲在俄羅斯、亞美尼亞民兵以及車臣反叛勢力助陣下,於1993年9月擊退喬治亞,這場獨立戰爭史稱為「柑橘戰爭」。(圖為阿布哈茲首都蘇哈米外黑海沿岸。AFP)

愛沙尼亞則自13世紀起多次由北歐列強如丹麥、瑞典、波蘭等國統治,最終在18世紀初被俄國兼併。19世紀作為俄羅斯殖民擴張計畫的一環,以及俄國與鄂圖曼土耳其和歐洲列強爭奪黑海沿岸地區的戰略,愛沙尼亞農奴不斷被輸出至西伯利亞及喬治亞與阿布哈茲所在的高加索地區等地,增強俄國對該地的控制力。愛沙尼亞農民將柑橘這種作物帶到了阿布哈茲,黑海沿岸屬於亞熱帶氣候,比波羅的海沿岸的母國更適合栽種,因此柑橘就成了阿布哈茲境內愛沙尼亞村的標準景致。

黃澄澄的橘子象徵富饒的大地,然而戰火卻使得黑海沿岸的住民不得安居。(圖:海鵬影業)

1991年蘇聯解體,愛沙尼亞、喬治亞等國相繼宣布獨立,1992年7月阿布哈茲也宣布從喬治亞中獨立而出,喬治亞軍隊緊接著於同年8月進入阿布哈茲並進行種族屠殺,阿布哈茲請來俄羅斯、亞美尼亞民兵以及車臣反叛勢力助陣,未經軍事訓練的喬治亞年輕兵力不敵專業傭兵反擊攻勢,在1993年9月被擊敗。這場阿布哈茲獨立戰事人稱「柑橘戰爭」,共造成雙方8000人死亡,20萬喬治亞人離開阿布哈茲成為難民,而阿布哈茲主權至今仍只有俄羅斯及少數國家承認。喬治亞獨立後一直努力朝歐盟靠攏,並嘗試申請加入北約,俄羅斯與喬治亞關係更形緊張,阿布哈茲就成了牽制喬治亞的政治與軍事籌碼之一。

在愛沙尼亞人的屋子裡,阿布哈茲僱請的車臣傭兵與年輕從軍的喬治亞人對望而坐,火藥味十足的緊繃情緒,彷彿是整個歐亞交界戰火的縮影。(圖:海鵬影業)

《橘子收成時》這部電影,簡簡單單用一戶農民援救二位敵對國士兵的情節,在短短一個半小時內,將這些國家數百年來的糾葛具體而微地呈現在大銀幕上,隨著劇情演進讓觀眾漸漸走進這段歷史之中,導演與編劇功力實在了得。來自喬治亞的導演扎扎烏魯沙哲,其長鏡頭手法、緩緩移動的攝影機,以及通透深景的場面描寫,宛如得到東歐與俄國電影大師的真傳,開場在木匠工房外的長鏡頭即巧妙運用場景呈現出伊沃與阿布哈茲傭兵之間的格格不入,結尾的空拍長鏡頭更是拉大了歷史格局,使這場紛爭背後的地緣政治意義昭然若揭。

身為東亞政治角力的一環,台灣其實很適合從小人物的生命歷程敘述宏觀的故事,也有相當多的真實題材及地景可以運用。《橘子收成時》是一個非常好的範例,展現了從小成本、小場景、小情節出發拍攝大時代的可能性,除了《賽德克巴萊》、《KANO》、《軍中樂園》之外,其實導演們也可以考慮從具體而微的角度,將台灣的故事搬上大銀幕。

《橘子收成時》將於4/2上映,中文預告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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