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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禁閉室活出來

◎ 藍聰文

兩週以來,全國關注洪仲丘遭虐死於禁閉室的悲劇,讓我思緒不自覺地又飄回到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我服役於楊梅高山頂二六九師(現已縮編改為旅)的一個營部連,有一天連上忽然來了一位監察官、帶了兩名憲兵,我與連上另五位弟兄就莫名其妙地被押到憲兵連關了起來,關了十四天。因為有一個彈藥庫盤點時彈藥數量短缺,而我們剛好就在那個彈藥庫外面站過衛兵。這十四天裡,監察官用盡各種「方法」折磨我們,卻得不到任何答案(事後證明我們根本與彈藥短缺無關,因為後來找到偷彈藥者另有其人),但我們又被丟到禁閉室(就是洪仲丘遭虐死的那個禁閉室)關了起來。

那時代尚無手機,而我們又是被直接押走,連求助的機會都沒有,更不用說家人當然完全不知情。如果當時幾個人中有人在禁閉室被操死或虐死,那我們的家屬可能又如許多軍中冤案一樣,接到的通知不是自殺、失蹤,就是意外死亡之類的理由;然後草草結案了,而真相大概也就石沉大海了。

就這樣在禁閉室又熬過了一個月。直到有一天,禁閉室忽然來了一位少將,我們六人的痛苦日子終於要結束了,原來在這四十四天裡,二六九師的師長換人了。事後回想起來,若師長沒有換人、或新師長沒有到禁閉室巡視,那我們六人的命運又會如何?而那四十四天,卻也成了往後我人生中揮之不去的夢魘,晚上睡覺時經常夢到自己又回到禁閉室……。三十年過去了,但是那一場噩夢似乎還未結束。

(作者為小學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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