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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淚致歉、致謝的長輩們

■ 許嘉恬

元宵晚,行腳團從台中縣進入苗栗三義,那是一段連續七公里、逆著風的上坡路段,揹著走了一整天的疲憊,提著閃爍微弱燈光的厚實燈籠,走在無人煙的高架道路及蜿蜒山路,一路,就如此安安靜靜地守護一點光亮在黑夜中往前走著。

我想起鍾逸人先生,二二八事件全台唯一武裝民兵二七部隊隊長,在逆風行腳團行經台中市時,深深鞠躬向行腳團致歉說,二二八事件抗爭沒有成功,讓國民黨威權繼續統治台灣五十多年,所以你們這一代的年輕朋友還要行腳,忍受雙腳疼痛來找尋台灣價值,我們這一輩努力不夠,真是抱歉!

辜寬敏先生在三重流著眼淚說,真抱歉,我們這一輩努力不夠,很對不起!

二十天走來,還有很多與我們擊掌的長輩們,流著淚說,謝謝你們,你們是台灣的希望!

或許有許多人被行腳團感動,我們謝謝你們的感動,但,走過十七個縣市、走過中壢事件、橋頭事件、美麗島事件、走過白色恐怖的政治犯畫家陳武鎮、走過拆解吳鳳神話的巴燕達魯、走過桃園火車站前領導工人運動的曾茂興、走過「寫台灣人、敘台灣事」的文學家吳晟、走過用音樂實踐台灣民族主義的郭芝苑、走過高喊「台灣是我的母親」的烏腳病之父王金河、走過西拉雅族長老萬正雄先生竹敲空心樹幹的樂聲、走過苗栗油桐花海中組織義勇軍抵抗日人的吳湯興、走過九○年代野百合學運的自由廣場,身為逆著風行腳團員的我,才要彎腰謙卑感謝,因為前輩用血汗生命澆灌民主花朵,如今我們才得享受自由的風。

行腳走過歷史的民主,年輕一代的我們又該如何面對台灣的未來,我們應該提起怎樣的步伐,邁開怎樣的腳步,走往那個方向,才無愧於曾經燃燒青春、犧牲性命,讓「台灣」得以大聲被吶喊出口的前輩,才能在五十年後無愧的面對要在台灣土地安身立命成長的我們的下一代,才能無愧於自己在逆著風的前進行動中的些些感動,才能無愧於千萬個在行腳中與我們心靈相擁的鄉親朋友,才能無愧於那一個在寒冽中,拖著千斤重步伐、執著希望亮光、爬著民主上坡的元宵晚上。

二二八並不是此次行腳的終點,它是民主行腳前進的起點!(作者為逆風行腳團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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