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九二共識「歸零」吧

美中貿易戰升級到霸權對峙,習近平加大對台武嚇聲量,並亮出九二共識「壓縮版」。美國參議員賈德納表示將再度提出「台北法案」,協助台灣拓展國際空間。白宮國安會發言人馬奇斯則在官方推特表示,美國拒絕任何使用武力或威脅的方式迫使台灣人民的行為,任何解決兩岸分歧的方式都必須是和平的,而且必須基於雙方人民的意願,並呼籲北京停止對台灣的壓迫,恢復與民主選舉出來的政府對話。習近平所謂的「兩岸的事是兩岸同胞的家裡事」,「中國的統一,只會給亞太地區和世界繁榮穩定注入更多正能量」,美國顯然是未予置信的。

「兩岸雙方在一個中國原則基礎上達成海峽兩岸同屬一個中國,共同努力謀求國家統一的九二共識」,習近平對九二共識賦予此一新時代解釋,讓台灣人民看清原來國民黨的「各表」只是自言自語。根據習近平的「壓縮版」,馬英九的「不排斥統一」其實是「不排斥被統」,因為一個中國原則基礎上,完全沒有中華民國的空間,中央在北京,台灣如香港。一個星期以來,國民黨仍在刻舟求劍「各表」,但「各表」卻無法從習近平的「壓縮版」找到任何蛛絲馬跡。一句話,九二共識已經破局。假使,二○二○還以「各表」來打選戰,恐怕會自陷於進退維谷。因為,台灣的民主演進,早已超越一九九二。

習近平讓國民黨很尷尬,中華民國的保護傘「各表」破功,國民黨既無法繼續自圓其說,又不敢質疑習近平的一錘定音。其實,國民黨跟民進黨的「中華民國內戰」並不是焦點,因為國民兩黨的差異從北京來看是同大於異的,從統一來看「華獨」與「台獨」本質上差異不大。這次,習近平戳破「各表」的氣球之後,台灣人民最想知道的莫過於,對於九二共識這個文創產品,國共之間到底差別在哪裡?國民黨最需要展示的,不是批評小英政府給習近平聽,而是向國人說明自己的底線為何?如果國共漸行漸遠,還有所謂的九二共識可言嗎?國共都沒有的共識,可以移花接木要求小英政府吞下嗎?

回顧一九九二,台灣尚未總統直接民選,第二屆立法委員選舉也是一九九二年十二月底才舉行。當時,台灣人民還沒取得兩岸的話語權。從這樣的民主歷史角度,不難看出即使當年國共有談及政治議題,也跟台灣人民無關。真正的兩岸關係,至少要在台灣民主化,台灣人民取得主體地位之後,才能重新開機。國民黨硬要將民主化之前的九二共識當作神主牌,暴露的是他們敵視台灣人民當家作主自決前途。兩岸兩個列寧黨,到現在還想將沒有人民背書的九二共識,擴大化、永久化到非國民黨政權,乃至成為台灣與中國雙邊關係不可挑戰、不可改變的前提,豈有此理?台灣人民願意出賣自己的權利嗎?

比九二共識更迫切的是,中國的非洲豬瘟疫情幾告失控,但是卻絕口不向台灣通報疫情,儼然是把非洲豬瘟當作對付台灣的生化武器,企圖讓台灣的疫情防線崩潰,造成農業、經濟、民生的棘手問題,從而給小英政府造成莫大的壓力。面對這種國安級的危機,國民黨也是以幸災樂禍的心態批評小英政府,而從未呼籲、施壓北京從事防疫合作。面對中國武嚇,台灣人民不分藍綠;同樣的,台灣豬也不分藍綠(縣市),一旦非洲豬瘟進入台灣,相關的從業者將無一倖免。國民黨事事不敢得罪北京,不禁令人聯想到唯北京馬首是瞻的香港政客,國民黨幾個太陽所爭的,會不會只是未來的「特首」?他們是不是已經從「特首」的眼睛來看兩岸?

「外部勢力干涉」,乃是北京對兩岸關係的關鍵詞,這個關鍵詞有力說明了,兩岸關係絕非「家裡事」,國民黨的留美菁英應該心知肚明。一九九二,台灣所處的戰略環境,完全不同於今天的地緣政治變化。即使當年真的有九二共識的模糊身影,但事變境遷當然要重新思考國家發展之道。國民黨連「反攻大陸」的神聖使命都可以拋棄了,模糊空間越來越小、認知距離越來越大的九二共識當然不宜膠柱鼓瑟。九二共識既已破局,就讓它「歸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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