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不要低估川普效應

美國總統大選由川普勝出,其偏執的政見主張及歧視、仇恨的言行頗受爭議,導致金融市場充滿不確定性,乃是標準的「黑天鵝事件」。投資機構普遍預測將引發金融市場大震盪,全球股市恐重挫十%以上。孰料市場只出現短暫恐慌,全球股市或回補跌幅,或創波段新高,金融市場的反應令人驚奇。然而,台股卻顯得特別疲弱,是心理層面的震撼猶未撫平,抑或反映面對川普效應的徬徨無助?值得深入探究。

今年以來英國脫歐、川普勝選,全球金融市場的反應如出一轍,由瞬間恐慌崩潰至迅速平穩回復,黑天鵝效應不再,資本市場如常運轉,此係民主機制發揮修補功能,或是金融市場之效率展現,尚無定論。然而,一個事件之所以被當成黑天鵝事件,背後必然潛藏重大的政經病灶,儘管事發後未爆發大動盪,吾人卻不可忽略低估其內在矛盾衝突的負面能量。易言之,這幾天金融市場對於川普當選的反應尚稱平穩,但是吾人卻不能以觀賞政治實境秀的戲謔心情看待川普的出線,畢竟美國依然是超級強權,有如一艘航空母艦,對於台灣這個以出口為主的小型經濟體,必定有其重大影響。

其實,川普與亞歐部分民粹運動的崛起,都是源自同一個歷史脈絡,不遠處可推溯到雷根、柴契爾的新保守主義時代,篤信自由市場,強調競爭與效率,鬆綁金融監理法規,解構國營企業,不重視分配與平等的價值,為全球化鋪設了一個優勝劣敗、弱肉強食的叢林,結果營造出財富集中於少數人,多數人薪資所得停滯倒退的畸形政經型態。從一九八○年代至今,引發了幾次中小型風暴,但以二○○八年由美國次貸危機引爆的全球金融海嘯為最大,牽動全球經濟結構丕變,只能依靠全球各央行的寬鬆貨幣政策,也就是用印鈔票、零利率甚至負利率,將債務貨幣化、社會化,由全民共同負擔,導致全球經濟失去成長動能。尤有甚者,釀成金融海嘯的金融巨獸在大到不能倒的神符庇蔭下,不僅由國家以全民資源救起,更未見重大懲罰,乃種下基層的怨氣與怒火,藉著選舉爆發出來,並尋找它的代言人。可怕的是,這股風潮將會延燒至即將到來的歐洲國家的公投與選舉,不斷帶來不可思議的結果。

川普的反全球化激情與叫囂,雖說在就職後,有了國會的強力監督制衡,必然有所調整修正;然而孤立主義、保護主義、歧視女性、仇恨移民、穆斯林,痛批中國、墨西哥,卻是其勝出的主要因素,更是其人格特質的重要成分,因此無論如何務實調整,這條逆全球化而行,去菁英而訴諸草根,挑起多數人對抗少數人的政策主軸顯然是不會改變的。尤其,其經濟政策的核心內涵為貿易保護主義,意圖對重要經貿夥伴如中國、墨西哥課徵三、四成的懲罰性關稅、製造業回流美國、退出TPP等,一旦付諸實施,全球必然陷入貿易大戰的浩劫,而台灣必將遭到池魚之殃。即使川普已公開點名台灣,但部分國人仍相信其主要對象為中國,這其實是阿Q式的自慰之詞,因為中國是台灣現階段最重要的生產基地,且台商的工廠又有多數產品是銷往美國,一旦中美貿易大戰烽火四起,台商如何倖免?而新政府原本欲以新南向打開多元經貿出路,設若川普揚棄TPP,台灣經濟恐怕只會陷在中國織起的RCEP地緣經濟的羅網之中,更加難以掙脫中國的控制。

川普的當選,或許不是金融市場的利空,卻是全球實體經濟的黑天鵝。全球經濟本已陷入低成長的新平庸狀態,外部需求逐漸萎縮,全球貿易量增長乏力,若是川普掀起貿易大戰,根據IMF的報告指出,可能讓全球經濟成長減緩一.七%,這不但對以出口為主的新興市場是一大衝擊,對美國經濟也不是好事。而台灣沒有TPP可以靠行,形同亞細亞的孤兒,無論是新南向,或者學者建議的新東向,想要打開自己的一片天,只會更加辛苦了。故而,小英政府應在川普就職前,及早研擬經濟外交對策,降低川普效應對台灣的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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