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設計對決》通往未來的城市櫥窗設計

櫥窗設計似乎總是配角,只是一道讓人匆匆經過的風景,但日本人就是有讓這風景進化,成為不容忽視之存在的能力!設計對決本週的標的即是百貨公司的櫥窗,彷彿虛擬實境,讓你在小小的空間裡,看見藝術和商業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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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因工作或私下旅行到東京,位於新宿三丁目交叉點的十字路口,是我必去的朝聖景點,原因是位於該路口的伊勢丹百貨新宿店,總會定期更新櫥窗陳列主題,藉由設計來呈現每一季不同的議題論述,有時符合節令氣氛,有時意義深遠沉重,當中不忘結合商品陳列,以藝術呈現商業的另外一種面貌。不僅三越伊勢丹百貨公司如此,位於井之頭通上的西武百貨渋谷店大面積櫥窗也經常是吸引我眼球的私房景點之一,自從2011年以「ART MEETS LIFE」重新定義西武百貨渋谷店,在「希望生活裡能充滿創意,有更多讓人心動的時刻發生」定位下,他們邀請了許多藝術創作者來為櫥窗做陳列設計,《星際大戰七部曲:原力覺醒》剛在日本上映時,便邀來近年火熱的日本新銳設計師吉田ユニ設計櫥窗,以獨特的視角,挑選了百貨公司裡的品牌商品、家庭日常用品甚至是超市裡的生鮮食材,組合出星戰中各個經典人物,透過一層厚玻璃,在街頭構築出一段瑰麗的幻想世紀。

西武百貨渋谷店邀來近年火熱的日本新銳設計師吉田ユニ設計櫥窗,挑選百貨公司裡的商品,組合出星戰中各個經典人物。

如果曾逛過伊勢丹百貨,會發現日本百貨公司陳列商品的方式與台灣有很大不同,以伊勢丹MAN'S館為例,服務人員都有統一的制服,通透的樓層設計,沒有台灣百貨公司品牌櫃位一刀闢分界線般壁壘分明,不同品牌的衣服或物品友好地一起被安置在同一片層架上,僅在邊角輕輕擺上一塊三角牌,低調地寫上品牌名稱。

究其原因,日本bluespot家飾品牌的選物顧問加藤圭介說,其實日本百貨流通業界可粗略分成百貨與SC(Shopping Center)兩種業態,傳統的日本百貨公司其實是「大型選物店」,會有自己專屬的採購,以「買斷」的方式與國內外品牌洽談每一季要進貨的數量,SC則像是經營不動產租賃的房東,將建築裡的空間切好單位後出租給承租品牌廠商收取租金。台灣所謂的「百貨公司」絕大部分都是SC樣態,比較常見的狀況是一樓化妝品專櫃以買斷方式進貨,因此百貨一樓的品牌分明感覺就不會那麼明確。有趣的是,台灣百貨公司僅會配置所謂的「樓管」來負責管理百貨樓層,不管是租賃或買斷,各品牌櫃的人員大多數皆為各品牌自行派駐。

這樣的業態導致日本百貨公司多半將百貨公司當成「品牌」經營,服裝上視覺力求一致性之外,也要求服務人員的品質,因此日本的百貨公司會在一樓牆面設置大面積的玻璃櫥窗展示店裡產品,展示的主題、方式因各家百貨公司委託的設計師不同而異,風格也各自精彩,若是SC樣態,多半會將牆面租給需要打廣告的品牌,即便有對外櫥窗,也是依照品牌全球性的設計來製作,維持調性一致。

日本百貨公司會在一樓牆面設置大面積玻璃櫥窗展示產品,展示的主題、方式因委託的設計師不同而異,風格也各自精彩。圖為伊勢丹百貨請來法國藝術家nicolas buffe合作,將日本文化七福神與歐洲神話結合,創造出日歐文化融合的嶄新世界觀。(©ISETAN MITSUKOSHI)

三越伊勢丹的社長大西洋在《給未來的創新經營者》一書就說,「站在百貨公司的立場,既然銷售人員在敝公司工作,當然希望他或她們不只是品牌的代理人,更要以「造型師」的身分為顧客提供最佳服務。」在這個物品飽和的時代,要讓特地來店裡消費的客人感受到在網路上購物感受不到的服務體驗,才會有在實體店舖消費的意義。

以三越伊勢丹為了推廣日本文化從2011年開啟「JAPAN SENSES」企畫做例子,此計畫定期以不同企畫推廣原產於日本的文化之美,以顏色來帶出季節呈現的色調,並配合商品展售。像是「朱之美」的海報主視覺找來NIPPON DESIGN CENTER負責,櫥窗由佐藤寧子率領的PRANKS設計,以日本祭典為主題,不以當季流行服飾為主,反而找來足以代表日本時尚設計的大師——山本寬斎的服裝擔任櫥窗主要展示作品。當中展示了山本寬齋為當時大衛鮑伊所設計的幾件復刻作品,結合定時會發出閃光的燈籠與音樂,以歡騰的祭典氣氛,呈現出山本寬斎的設計作品中那分極富妖嬈瑰麗的設計風格。

「朱之美」櫥窗由佐藤寧子率領的PRANKS設計,以日本祭典為主題,找來足以代表日本時尚設計的大師—山本寬斎的服裝擔任櫥窗主要展示作品。(©ISETAN MITSUKOSHI)

「睦之美」則由佐藤寧子請來法國藝術家nicolas buffe一起合作,將日本文化七福神與歐洲神話結合,創造出一個日歐文化融合的嶄新世界觀,並且利用伊勢丹百貨有十三面櫥窗的優勢,讓觀者邊走邊看的時候,彷彿在進行日本傳統文化「七福神巡禮」一般,新年時期邊逛街也彷彿接受諸神新春的祝福。七福神在兩人的合作之下,彷彿成為近未來的先端科技,七福神寶船化身飛行戰艦,七福神也因各自代表的意義與商品結合陳列展示,取得商業與藝術的絕佳平衡。

聖誕節重點檔期所推出的「Wonder Christmas」是佐藤寧子與伊勢丹百貨長期合作的聖誕節特別企畫,希望能表現出一個各種奇幻動物和平相處的伊甸園,彰顯尊重生物多樣性的價值觀,且每年依照不同設計來呈現此概念的多樣面貌,2013年的「FINDING WONDER CHRISTMAS」請來倫敦的藝術家Klaus Haapaniemi合作,敘述一個生性傲慢的男孩無意間闖入這個充滿奇幻生物與布偶的魔幻伊甸園,與許多不可思議的生物相遇之後,從心中產生對「自然的感謝」的故事,比如說提倡都市也能栽種成為蜜蜂花蜜來源的紫雲英,不僅在櫥窗風景裡以插畫呈現,還真的找來紫雲英裝飾於百貨內部,十分有意義。

「Wonder Christmas」是佐藤寧子與伊勢丹百貨長期合作的企畫,找來藝術家合作,以表現出各種奇幻動物和平相處的伊甸園為主軸,櫥窗和網站都非常精彩。(©ISETAN MITSUKOSHI)

近年來東京的櫥窗設計多了許多互動裝置設計,科技進步帶來許多變化,除了能利用螢幕表現不斷變化的影片,也能設計旋轉或是移動的裝置,使得原本2D的櫥窗風景轉換成2.5D的樣貌。佐藤寧子說,櫥窗設計原是為了宣傳商品的需求應運而生的設計產業,但由於百貨公司通常設置在熱鬧的城市中心,因此對外展示的櫥窗會與街景融合,甚至成為形塑城市文化的一部分,不管手法怎麼日新月異,想要傳達的想法不變,思考櫥窗風景與附近街區的關係,帶給觀看者對於未來美好生活的提案,給予人們感動的心情,對她而言,櫥窗設計雖然壽命不如其他設計作品來得長,也無法改變建築結構或是解決什麼社會問題,藉由櫥窗設計呈現百貨公司的品牌精神之外,也能在一定期間以高密集的方式針對人們發送訊息,像是一個媒體一般,是很有意義的工作。

動態櫥窗成為日本媒體發信主力之一,利用空間中的柱子產生連綿不絕的視覺印象。

台灣百貨雖然幾乎都是SC樣態,能對外展示的一樓玻璃窗大多被一樓各品牌割據,不過在百貨公共空間還是有百貨陳列設計師可以發揮的空間,如微風廣場最近以多彩的熱氣球表現購物折扣季的歡樂氣氛,百貨空間中到處可看見相關的裝飾。而台灣新光三越則是百貨業中陳列設計的佼佼者,新天地系列的新光三越由於建築都是好幾棟連在一起,形成一種百貨街區的概念,行人逛街步道中經常可看見藝術家的藝術作品陳列期間,聖誕節的時候更有諸多聖誕相關的裝飾設計。

微風廣場以多彩的熱氣球表現購物折扣季的歡樂氣氛,百貨空間中到處可看見相關的裝飾。

不過以櫥窗設計來說,台灣新光三越不像日本三越伊勢丹有那麼多自製櫥窗設計陳列的空間,以信義新天地為例,連接各建築間的空橋柱子上有百貨自製的小小櫥窗設計,像是最近以「剛柔並濟」為主題,利用金屬質感的植物姿態呈現既柔且剛的特色。櫥窗陳列的內容受限空間的關係,以物品與飾品為主,呈現出與其他台灣百貨櫥窗總是千篇一律的品牌櫥窗不同的自我風格。經常協助品牌陳列設計工作的自由創意工作者Cipomark說,台灣的櫥窗陳列設計師其實地位卑微,能發揮的空間十分有限之外,如果不是大品牌,更經常必須得在一夜之間想盡辦法完成陳列設置,宛如空間魔術師一般。

台灣新光三越最近以「剛柔並濟」為主題,利用金屬質感的植物姿態,呈現出與其他百貨總是千篇一律的品牌櫥窗不同的風格。

櫥窗陳列設計人員或許是在台灣所有設計業種裡最被邊緣化的一群設計師,不過他們的作品可說介於都市設計與空間設計之間,作品不僅能形塑成都市設計的一部分,也必須善用建築空間來做出一次又一次不同的設計呈現,甚至如伊勢丹百貨的櫥窗般,還帶有一些社會設計的面向,頗具挑戰發揮空間也多,是蠻有趣的一種設計業態。台灣其實有蠻多優秀的櫥窗陳列設計人員,只是長期不受重視,期待台灣百貨業未來也能有如同日本三越伊勢丹一般讓人記憶深刻的櫥窗設計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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