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政治的日常》政治的所在:悲劇的會津松平家

會津藩的悲劇,在於無從選擇的身份而來。在維新之前,因為將軍親族的身份而如飛蛾撲火般投入擁幕陣營。維新之後又因為身份,而飽受新政府的不信任,比如西鄉賴母,在維新後只是當個廟祝,卻因為在西南戰爭時,被懷疑和西鄉隆盛交遊而被罷黜職務,只能說姓西鄉錯了嗎?

李拓梓

日本的大河劇之所以有趣,經常是因為在不同的劇本中,以不同的詮釋角度,提供了閱聽者更多元的思考空間。比如在《龍馬》當中被認為是反派的會津藩,在《八重之櫻》裡面有了完全相反的詮釋,而在再隔幾年的《花燃》當中,又變成反派角色。

《八重之櫻》坦白講,並不是一部好看的作品,但我很喜歡其中對會津藩主松平容保,以及家老西鄉賴母的詮釋。容保是一位年輕、聰明,知道時代即將轉變,但迫於德川家「親藩」身份,而不得不接下類似警察首長的「京都守護職」職務。而賴母則是一心為藩生存著想,看見幕府衰弱,力阻容保前往京都的老臣。

會津藩藩主松平容保。(圖:維基百科)

幕末的京都可以說是腥風血雨之處,列強以戰逼和、幕府難以回應、外樣大名坐大、朝廷立場不明,打著「尊王攘夷」旗號的激進民族主義者崛起,和公卿聯合倡議「攘夷」,讓幕府倍感威脅。要接下「京都守護職」前,會津藩內也經過一番掙扎,由於家老西鄉賴母堅決反對,容保陷入長考。最後以會津藩訓「不可為之事即為不可為」,決意前往京都。

為了勸服容保,西鄉賴母並沒有死心,還直奔京都勸說,最後被罷免家老職務,在家謫居。松平容保並不是笨蛋,他的困難,在於身為德川家一員,他無法獨善其身,坐視幕府倒台。而賴母作為家臣,心繫藩內事務,深知無論在政治上、財政上,會津藩並無能耐支持幕府,最後必然招致滅亡。

容保進京之後,招募浪人組成「新選組」,和藩兵一起清除京城內的攘夷派,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造成攘夷志士重大傷亡的「池田屋事件」。後來在「禁門之變」當中,容保領軍的部隊和薩摩軍聯手,擊敗了當時主張攘夷最力的長州藩,使得長州淪為「朝敵」,這段期間,可以說是松平容保生涯的高峰。

1893年禁門之變。(圖:維基百科)

但時代前進的很快,薩摩人與長州人放下恩怨聯手,幕府持續衰弱,最終在兩次長州征伐接連失利,失去領導諸藩的威信,再加上朝廷再一次轉向支持「大政奉還」主張。松平容保也面臨了難堪的處境。在倒幕者成為政府軍,擁幕者淪為叛軍的「戊辰戰爭」中,會津軍從鳥羽伏見一路往東敗退,回到領地鶴城。

現在的會津若松,還留著當時戰爭陣亡將士的墓地,東軍、西軍的陣亡將士碑相距並不遠,附近都有寺廟奉祀。而鶴城本身,則毀於戰爭,又因為維新政府是長州、薩摩西南雄藩當道,刻意打壓仇敵會津人,在二次大戰後才有機會重建。

鶴城毀於戰爭,在二次大戰後才有機會重建。(圖:作者提供)

會津戰爭也留下許多令人悲傷的故事。為了這場戰爭,會津人不分男女老少,全面總動員,卻依然無法戰勝,其中最有名的莫過於「白虎隊」的故事。「白虎隊」是一群尚未成年的少年兵,在戰敗後逃往附近的飯盛山,從山上眺望鶴城因炮戰失火的樣貌,以為東軍已經戰敗,遂集體自殺。今天的飯盛山,仍然留有白虎隊墓塚,成為歷史迷的聖地。

白虎隊墓園紀念雕像,由於白虎隊是一群尚未成年的少年兵,供品也多為糖果零食。(圖:王思捷提供)

會津開城降伏圖。(圖:網路)

還有原本被謫居的西鄉賴母,在戰爭時被恢復職務。賴母的主張其實是議和,但不被藩內採納,作為人臣,他也只好領兵打這場不會贏的戰爭。戰敗後,賴母全家21人自殺,還留下西軍軍官進入賴母家,發現慘不忍睹的現場中,賴母小女兒仍有一息,心生同情,遂謊稱自己人幫忙「介錯」的故事。不過賴母自己並沒有死,戰敗後他逃到箱館,繼續為擁幕軍最後一場不會贏的戰役「箱館戰爭」而戰,最終戰敗被俘。

賴母的主張其實是議和,但不被藩內採納,作為人臣,他也只好領兵打這場不會贏的戰爭。戰敗後,賴母全家21人自殺。(圖:王思捷提供)

會津藩的悲劇,在於無從選擇的身份而來。在維新之前,因為將軍親族的身份而如飛蛾撲火般投入擁幕陣營。維新之後又因為身份,而飽受新政府的不信任,即使明治政府後來以「四民平等」為名,推動憲法與民權,但會津人在政治上的發揮空間仍然很有限。比如西鄉賴母,在維新後只是當個廟祝,卻因為在西南戰爭時,被懷疑和西鄉隆盛交遊而被罷黜職務,只能說姓西鄉錯了嗎?

賴母後來參與了由反對西南雄藩專制者推行的「自由民權運動」,不過,自由民權運動並不是戰前日本政治的主流力量,只能說是非薩長出身的在野者所集結的抗爭運動。隨著自由民權運動的衰敗,西鄉賴母也回到故鄉隱居,最後抑鬱而終,他一生的政治主張,回頭看起來,從來都是非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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