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半山的異端

228情結

■ 黃一城、李昌明、李文貝

二二八中最堪玩味與沈思的角色乃是「半山」:台灣人,或因求學如李萬居等,或如逃避日寇之逼而遠走他鄉如李友邦將軍等,朝聖到中國大陸以遂心中之想像故國與家國。

「二二八事件責任歸屬報告」明確指出:蔣介石是罪魁禍首,陳儀、柯遠芬、彭孟緝等實為打手之一,「半山」們如省議長黃朝琴、副議長李萬居、秘書長連震東,皆多為陳儀等說項,且站在統治者的立場。

這結論多數中肯,且應可獲市井百姓同意。然對於俗稱「半山的異端」李萬居,是不是該更謹慎,放在扣連二二八事件以後的白色恐怖年代中去理解他的行為、所受的苦難、困頓、不滿?以有機知識份子(Organic intellectuals )思考那合理的、間接的推論,是否更具有人性,更接近當事人主觀的想法與客觀的環境互動?

李萬居大可如連震東、黃朝琴、謝東閔等保持適當姿態,在鄉親與獨裁者間取得「合適」的平衡,沽善名而兩邊取其利,福澤子孫;但是,李萬居卻以社長之職,離開被統治者收編的「台灣新生報」,創立以民為本、言論自由且具公論的「公論報」,整整十三年,以一人之力獨撐一報,逾十載喉舌台灣心聲,例如籌組在野黨的「自由中國」雷震等被捕入獄之消息,即是公論報首先披露,而曉知全島。台灣有言論自由亦有公論於社會,李萬居在白色恐怖氛圍下做到了,在那時代,真是不易啊!鄉親口曰「半山的異端」、「這隻半山不一樣」,李萬居傳頌於雲嘉南民間,田野稻草耕耘之時,公論報實佔有相當吃重角色。

然而,抑鬱於公論報被國民黨先以禁止廣告刊登,之後機巧收購並斷其喉舌,李萬居之「報人」角色遂告中斷。

相對於兩蔣父子,以及協力者辜顯榮、陳中和、林本源等,與「半山」們可以封住所有的喉舌,禁錮所有的思想,用科層化的教育系統「內殖民」,扭曲土地歷史,以行有效的統治;他們是封不住李萬居在鄉野間的口耳相傳,與子子孫孫世代對話與孺慕之中。

逾六十年了,「為覓靈方振國魂」的李萬居,已孤渺故鄉整整一甲子,只能隱隱國士於市井中。請台灣人公允且合宜的,評價我們的「萬居仙」吧!

(作者黃一城為醫師;李昌明、李文貝為雲林口湖梧北社區發展協會總幹事及理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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