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憲法大決戰

「我們習近平」委員痛斥:「民進黨在議場內簡單粗暴把國會改革提案抹黑成黑箱、反民主,抹紅成國會香港化」,「以前納粹用,現在民進黨還在用,好像貼上共產黨標籤,就可以為所欲為、政治正確。」對於「我們習近平」委員的高論,有人反批是「叛國立委」。「我們習近平」委員,是否僅止這一位?想到就令人打顫。

無黨籍立委高金素梅日前在立法院質詢行政院長卓榮泰時,兩度脫口「我們習近平」,引發討論。(資料照)

跟此事相關,藍白合力通過擴權惡法,賴總統昨日已核可行政院所提覆議案,立法院會最快將於十八日表決。在此之前,傅崐萁便回嗆,如果覆議案沒有成功,卓榮泰要下台嗎?其實,屆時要行政院長走人,不必等他辭職,立法院便有武器。憲法增修條文有規定:「立法院得經全體立法委員三分之一以上連署,對行政院院長提出不信任案。不信任案提出七十二小時後,應於四十八小時內以記名投票表決之。如經全體立法委員二分之一以上贊成,行政院院長應於十日內提出辭職。」所以,要摘掉卓院長的烏紗帽,藍白立委綽綽有餘。然而,開槍小心後座力,行政、立法兩權,也有互相制衡的規定:行政院長若因此辭職,「並得同時呈請總統解散立法院」。果真如此,依憲法增修條文:「總統於立法院通過對行政院院長之不信任案後十日內,經諮詢立法院院長後,得宣告解散立法院」云云。換言之,就是解散本屆國會,訴諸公民仲裁,提前產生下屆國會。

更絕的是,藍白多數的立法院,還有另一招:罷免總統、副總統。憲法增修條文有規定:「總統、副總統之罷免案,須經全體立法委員四分之一之提議,全體立法委員三分之二之同意後提出,並經中華民國自由地區選舉人總額過半數之投票,有效票過半數同意罷免時,即為通過。」依目前政黨板塊,立委三分之二同意的門檻應不易通過。可是,萬一通過立法院這一關,公民的投票只需雙半數即可,民進黨的風險不小。相對的,藍白擴權惡法,已經引起越來越多民意反彈,罷免國民黨立委之聲此起彼落,如果解散國會、提前改選,國民黨的席次優勢恐將難保。為此,國民黨應該會避免對卓院長開不信任案這一槍吧!

倒是,民眾黨沒有區域立委,八席皆屬不分區,無「法」罷免。萬一藍綠展開罷免大戰,民眾黨大可悠哉悠哉、隔岸觀火。值得未雨綢繆的是,假使走到「總統解散立法院」這一步,民眾黨不分區也會池魚遭殃。當然,有烏雲就有金邊,該黨也可以征戰區域立委。風險在於,二月以來,民眾黨、黃國昌淪為「傅隨組織」,已令小草心生不滿、社會觀感變差,政黨票可能比這次降低,而區域立委所需的地方組織仍未健全。對柯、黃而言,維持現狀最好。但這方面,民眾黨比較被動。

根據憲法本文,行政院移請立法院覆議時,「如經出席立法委員三分之二維持原決議,行政院院長應即接受該決議或辭職。」此一規定,在憲法增修條文大幅降低,「覆議時,如經全體立法委員二分之一以上決議維持原案,行政院院長應即接受該決議。」三分之二改為二分之一,同時,行政院長「接受該決議或辭職」也改為「接受該決議」而刪除「或辭職」。在這種情況下,卓院長的覆議被否決,亦不影響其續任院長。這樣的憲政設計,此時此刻僵局可期,政治衝撞在所難免。

國、眾兩黨,大選期間同倡內閣制,選後閉口不談。而藍白立委擴權修法,從根動搖了「五權憲法」、「增修條文」、「傾向總統制」的設計原則。於今之計,解決政治僵局,修憲(制憲尤佳)釐清爭議,應為可行之道。不論五權、三權分立、內閣制、總統制,皆宜循修憲正途,而非違憲修法,導致憲法機關之權力失衡。至於,此刻修憲,是否可能?猶記阿扁執政,朝小野大,仍能完成修憲,雖然利弊得失見仁見智。馬、蔡完全執政,卻乏修憲作為。可見,修憲時刻,立法院一黨獨大,未必是助力。而沒有「絕對優勢」政黨的情況,反有利於各取所需、互相妥協,可能出現修憲契機。當然,如果北京介入,又是另一種光景。

話說回來,前述「我們習近平」委員顯示,除了行政、立法之權力分立、權責相符,以及司法獨立之外,二三○○萬人組成之國家概念的再釐清,以及若干立委選區的席次與人口不成比例,衍生選民票票不等值、立委代表性落差等弊病,這次若有修憲之舉,不妨集思廣義予以矯枉。不論如何,朝野政治僵局,遵循國家大法的遊戲規則,即使難免憲法大決戰之陣痛,終歸是民主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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