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應堅信，惟有公義與卓越並重的教育發展，才能營造一個現代化、專業化、多元化、精緻化，以及數位化的人才培育與全民共享的學習環境。圖為黃昆輝教授教育基金日前邀集多位學者專家，舉辦「邁向公義與卓越教育十大政策建言」發表會。（資料照，記者叢昌瑾攝）

黃昆輝／財團法人黃昆輝教授教育基金會董事長

隨著總統大選時程的逼近，媒體上頗多關於教育利多訊息的報導。教育團體紛紛提出解決特定教育問題的訴求，而各黨總統候選人也先後宣布教育的政見。對於這些訴求與政見，若有利於台灣教育現狀的改善，大家應該樂觀其成。但綜觀這些教育訴求和政見訴求，似難見宏觀視野與前瞻思維，也未見引領台灣教育永續發展的核心價值。

「公義」與「卓越」是教育核心價值

教育國之本，是國家發展、社會進步以及人民福祉之所繫，因此教育的發展與改革，應秉持永續的理想，在核心價值的引領下，以宏觀的視野和前瞻的思維，進行長遠的整體規劃。台灣自一九九四年以來，以「鬆綁」為基本理念所推動的各種教改措施，可謂得失參半、毀譽互見。雖然鬆綁有其哲學思維和理念意涵，但放在教育實務的脈絡中，卻是相對於「管制」的行動「策略」，而非引領行動的「價值」。既是行動策略，自是見仁見智，也不無治絲益棼的風險，恐難充分滿足社會與人民的教育「公義」與「卓越」作為台灣教育發展的核心價值需求。我們應堅信，惟有公義與卓越並重的教育發展，才能營造一個現代化、專業化、多元化、精緻化，以及數位化的人才培育與全民共享的學習環境。也唯有體現公義與卓越的教育，才能有效促進國家發展，帶動社會進步，以及增進全民褔祉。聯合國倡議十七項「永續發展目標」（SDGs）中，第四項教育目標為「確保有教無類、公平以及高品質的教育，及提倡終身學習」，本質上也是公義與優質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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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義與卓越提供適性揚才的教育機會

公義與卓越在不同的社會情境脈絡中，或有不同的定義和詮釋，但在教育實務的脈絡中，「公義」即是教育機會的提供符合「社會公平正義」。其中包括兩項指標：其一，提供每個國民接受共同基本教育的同等機會； 其二，提供每個國民接受符合其性向、能力發展的教育。在教育實務上如要體現公義價值，可用學術上熟悉的CIPP模式，從教育的情境、輸入、過程和成果四方面來檢視並體現。就教育情境言，學校必須提供全體學生無差別、人人可及的學習情境和機會，包括各級教育的就學機會。就教育輸入言，全體學生均享有學習必要的設施與配備，例如相同的師資素質和相同的數位設施與配備。就教育過程言，在教育各項活動與教學過程中，沒有差別待遇，更沒有任何形式的歧視。就教育成果言，必須保障全部學生的學業成就都達到基本水準。由於學生的性向各有不同，因此「適性學習與發展」必須在體現公義價值的教育活動中加以考量。

至於「卓越」則可分為三個層次來說：就學生而言，教育過程使個人潛能獲致最大的發展； 就學校而言，各種學習活動能依學生個人性向和能力，訂定較高的期望水準，全力促其達成學習目標；就社會而言，學校所培養的人才，為社會所需，能適應社會快速變遷，有助社會發展。簡言之，就是要提供學生「優質教育」（quality education），包括優質校園、優質教師、優質課程和教學，以及優質的學習成就。

體現公義與卓越、化解教育危機，才能開創教育新局

秉持公義與卓越的核心價值，黃昆輝教授教育基金會在二○一九年「邁向公義與卓越教育」的專案研究中，歸納台灣教育的危機有三，包括：社會階層再製、教育品質平庸、人才培育失衡。其中之階層再製係公義的問題，品質平庸是卓越的問題，而人才失衡則是公義與卓越交織的問題。根據實徵性資料顯示，相較於基層或勞動階層子弟，台灣中上階層子弟的教育選擇機會較多，教育成就與質量較佳，學歷品牌較優，學成之後大都回到中上階層或進入更高階層。

社會流傳「頂大少寒門、私校多弱勢」之語，可見教育未能體現公義價值已是社會觀感。階層化的社會和階層化的教育相因相成，以致教育未能有效發揮促進社會流動的功能，這是台灣教育發展的危機，也是台灣教育永續發展必須面對的挑戰。

至於教育品質之良窳，關乎兩件事：一是教育制度與機構能否提供多元發展機會，二是教育過程與內容能否落實適性揚才的理想。回顧過去卅年的教育改革，既要引進新的教育理念，又要改善為人詬病的缺失，雖一心但求速成，卻缺乏整體規劃與充分配套，以致從小學教育至高等教育，皆有品質平庸的跡象，亦成為台灣教育的危機。至於人才的問題，由於國民教育階段的學生學習表現不盡穩固，中等教育階段的適性教育也未盡切實，而職司專門人才培育，用以促進國家發展與社會進步的高等教育，亦因擴充過速過量，加以國內外政經產業趨勢急遽變遷，造成日益嚴峻的人力供需失衡問題，成為台灣教育發展的危機。

教育永續須兼重公義與卓越

面對台灣教育的危機，轉危為安之策，就是要堅守「公義」與「卓越」的核心價值，進行宏觀且前瞻的整體性政策規劃並有效實施，以體現教育公義、提升教育品質、培育國家未來所需人才。我們必須強調，公義與卓越是教育發展的雙引擎，教育政策的制定，這二者都應兼籌並顧，同等重視。不應為求公義而輕忽卓越，也不應為求卓越而犧牲公義，否則學生將無法獲得適性發展的機會。

當政府與民間共同關心並期許台灣教育永續發展時，我們必須先檢視：台灣的教育距「公義」的目標有多遠？與「卓越」之間的距離又有多大？而教育政策的規劃與實施，應認真思考並嚴謹評估，各項教改措施能否體現公義與卓越的價值？我們不僅要以「公義」與「卓越」作為教育政策規劃的基礎和起點，也要用「公義」與「卓越」的體現程度作為檢視教育發展與改革成效的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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