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蔡鎤銘
中國經濟感受到減速跡象。7月17日公布的第二季度（4-6月）實際GDP數據，增長率大幅放緩，僅為前一季度的0.8%。
同時，中國政府7月15日公布6月份70個主要城市新建住宅價格趨勢，有54％（38個城市）價格比上月下跌。逾半城市報告新建住宅價格下降，這是自二○二二年12月以來的六個月來首次。二手房價格也連續兩個月在半數以上城市下跌。
中國經濟曾在去年年底終結「清零政策」後一度恢復增長軌道，但未持續。房地產衰退持續不斷，人們對於購買新房持謹慎態度，進一步拖累市場。年輕人就業情況未如預期好轉，「清零政策」後遺症比預期更嚴重。
根據政府於13日公布的6月貿易統計，出口同比下降了12.4％，進口也大幅下降了6.8％。預測中的出口下降約9.5％，進口下降約4.0％，但實際情況都超出了預期。主因是進口額大幅下降，除了受進口能源價格下跌影響，也反映國內需求疲弱。而出口大幅下降則反映海外經濟放緩。中國不僅面臨國內需求減速的影響，還受到外需減緩的不利影響。
這給中國帶來與其他國家不同的物價動向。根據政府於10日公布的6月消費者物價指數，同比持平。而上月同比增長0.2％。這是自二○二一年2月以來的最低水平。即使排除價格波動較大的能源和食品的核心通貨膨脹率來看，同比增長0.4％，低於上個月的0.8％。「交通工具」如汽車下降了4.3％，通訊設備如智能手機下降了1.5％。
歐美等主要國家通貨膨脹不斷加劇，中國物價走勢則呈現下跌趨勢，高企的「資產通縮」和「通縮」的雙重通縮風險日益上升，使中國經濟情況與其他國家顯著不同。
國際清算銀行（BIS）的數據，截至去年9月，非金融部門的總信用額達到49.9兆美元，是10年前水準的三倍以上。快速擴大的信用額帶來家計、企業和地方政府的過度債務問題。根據BIS的數據，截至去年9月，中國民間和地方政府債務相對於國內生產總值的比例達到295％，超過美國的257％和歐元區平均的258％。
與可支配收入相比，家計債務的比例接近110％，迅速接近二○○八年全球金融危機前後美國家計的債務水平。在這樣的過度債務情況下，若因資產價格下跌而開始真正實施去槓桿化，將與金融不安重疊，可能帶來嚴重的經濟惡化。
中國正聚焦房地產行業，開始從金融和財政實施刺激經濟措施。但若企業和家庭在不動產價格的影響下真正實施債務削減，即所謂的去槓桿化，則上個月實施的金融寬鬆的刺激效果會受到限制。此外，在房地產價格持續下跌的情況下，地方政府依賴土地出售收入的積極財政政策也難以實施。從根本上講，中央政府計劃進行過度調整過高的房地產價格，推進企業和家庭的過度債務削減，因此對實施單純的經濟刺激政策持謹慎態度。
（作者是淡江大學財務金融學系兼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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