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福生
八旬母憂自己來日不多，悶殺重障兒，以免他成哥哥的負擔，母親節前夕這則新聞令人心酸。又某老翁殺妻後投案，聲稱認罪不認錯，是制度殺人，此言何等悲痛！「長照悲歌」所衍生相關法律問題及修法可行性，法務部已表示將研議修法，立法院也將舉辦「有關長照悲歌修法」公聽會。
現行刑法第二七一條第一項殺人罪之法定刑為死刑、無期徒刑或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前述不堪長期負荷而殺害受照護者之案件，因不符刑事訴訟法緩起訴處分要件（需被告所犯為死刑、無期徒刑或最輕本刑三年以上有期徒刑以外之罪），無法予以緩起訴處分。又縱使行為人符合自首及情狀顯可憫恕二次減刑後，其最低刑度仍為二年六月以上，不符合需受二年以下有期徒刑之宣告才可緩刑，而須入監。確實有必要積極研議妥適之解決方案。
目前立法政策規劃上，有提出修正刑法緩刑規定，將其要件由現行二年適度放寬至三年；或是修正刑事訴訟法緩起訴規定，全面放寬緩起訴條件，使刑法第二七一條殺人罪為得緩起訴處分之案件。然全面放寬影響層面大，其正當性可能遭受質疑。若於現行刑法分則中另訂較輕之獨立處罰規定，似乎比較好處理。
況且刑法殺人罪章對於情節較輕微之殺人罪類型，如義憤殺人或生母殺嬰，也有另設特別寬減規定之立法例。如同德國刑法第二一三條有情節較輕微之殺人罪，針對「殺人罪之行為人，…或是有其他情節較為輕微之情狀，處一年以上十年以下之自由刑」；條文中「其他情節較為輕微之情狀」，屬概括規定，須以行為人犯罪評價有重要性之所有事實情況為基礎，為整體之考量。
參照近年來媒體新聞報導「長照悲歌」事件大多集中於「配偶、直系血親、直系姻親或二親等內旁系血親」內，以及參考現行刑法第二七四條生母殺嬰罪「因不得已之事由」立法用語，必須行為人「因不得已之事由，於長期照護」而殺人時，方得適用較輕刑罰規定。故為衡平長照悲歌罪刑，可增訂刑法第二七四條之一長照殺人罪（因其情態較似第二七四條），規定「因不得已之事由，於長期照護後，殺其配偶、直系血親、直系姻親或二親等內旁系血親者，處六月以上五年以下有期徒刑。前項之未遂犯罰之。」
但必須說，修刑法只是避免事後情輕法重的失衡狀況發生，如何健全我國長照體系，毋寧是預防長照悲歌最重要的工作。
（作者為中央警察大學警察政策所教授兼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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