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習近平的野心和挑戰

中共二十大閉幕,習近平打破文化大革命以後建立的慣例,不但「三連霸」,總書記退回終身制,還把黨內高官換成心腹,總理李克強等溫和派出局,人事清一色「習家軍」,權力極大化。習近平邁向帝制,中國人民雖非噤若寒蟬,出現北京四通橋抗議事件,但民眾受訪稱「我們不敢有意見」,主要抗議活動來自海外:全球有三百二十所大學的中國留學生在校園張貼反對習近平連任海報,民運人士王丹呼籲中國人展開不合作運動。同時,閉幕前胡錦濤前總書記從習近平鄰座被帶離會場的鏡頭,各方揣測紛紛。

在兩任十年期間,習近平以強人手法統治中國,異議盡遭壓制,權力定於一尊。他自認「東升西降」,揚棄鄧小平「韜光養晦」原則,積極與美國爭霸,不僅在東海、南海、印度邊界挑起爭端,周邊國家反感不安,還意欲重塑國際秩序,且掌控國際組織人事,以一帶一路拉攏後進國家當權者。他對台灣加緊脅迫,透過認知作戰、機艦侵擾、軍事演習,以灰色地帶戰略及滲透,意圖最終「完成統一大業」。

不過,習近平統治下的中國,儘管在軍事、經濟更咄咄逼人,卻沒有贏得國際間較多信任與好評。美國皮尤研究中心上月發表的民調顯示,習近平主政十年間,全世界普遍存在對中國反感;除了亞非若干後進國家例外,世人平均六成八對中國看法負面。英國《衛報》近日引YouGov-Cambridge調查也指出,中國的國際聲譽過去四年迅速惡化,全球地位急劇下降,尤其在西方國家;調查還顯示,若北京當局試圖以武力占領台灣,有一大部分民意支持對台灣提供「某種形式的國際支援」。另外,近九成日本人對中國印象不好,南韓年輕族群最仇視的國家已從日本轉成中國。

國際民意所反映的是,中國的經濟力量沒能帶來正面看法,人權紀錄和軍事擴張卻導致世人對其普生戒心。然而,即使在經濟方面,習近平統治下的中國,也不進反退。世界銀行預測,中國今年經濟成長率二.八%,除二○二○年武漢肺炎爆發當年之外,這是中國經濟四十年來首次下降到如此低度成長,也是一九九○年以來首見低於亞洲其他國家。

尤有甚者,中國經濟在習近平一手主導之下,面臨極大困境。最受詬病的,是他堅持以清零政策對抗病毒,並以貫徹清零政策為各級官員考評依據,以致封城前搶購、排長隊等候檢測、行動自由受限等場面各地可見,連兩千一百萬人口的四川成都上月發生地震,民眾也不得出門。堅持清零嚴重衝擊民生,打擊產業活動,外商抱怨不已,世衛組織也曰不可,但強人不為所動,中國經濟遂墜入低迷。

強人對經濟長期傷害,還在於他專斷地執行國進民退,企業也須姓黨,恣意拉下馬雲等諸多富豪,也扼殺企業創新與活力。同時,多年來建立在債務和投機之上的房地產泡沫難以為繼,地方財政連帶受累,泡沫破滅的痛苦正侵蝕經濟社會生機。此外,國有企業與軍方聯手,以高速運算和人工智慧等科技發展先進武器,讓美國本月初痛下撒手鐧,禁止美國企業、個人和技術參與中國先進晶片研發應用,斬斷其武器提升,這同樣是習近平野心暴露的惡果。

從而,習近平黃袍加身,在風光十足的表面之下,重重挑戰與危機正橫亙在前。胡錦濤被帶離場的事件,就像中國政治其他許多事情一樣,真相可能永遠難以大白。但經此事件,人們不免比較前後任所形成的大局,胡錦濤的權力集中不如習近平,任內舉辦北京奧運,經濟實現兩位數成長,社會相對較不極端,國際地位也未如近年的惡名昭彰。

習近平十年,共產中國更為強硬霸道,何以中國人民逆來順受?異議藝術家艾未未近日在《紐約時報》撰文指出,中國不少人對財富成長和實力自豪,但這種幸福感是由「表面的物質利益、關於西方衰落的宣傳和對知識自由的壓制而幻化出來的海市蜃樓」。在當局壓制下,殘存的獨立思想、公民社會盡受扼殺;只要共產黨執政,中國就沒有根本改革的希望。

台灣面對的,是習近平搞定終身制後,為實現「民族偉大復興」、「完成統一大業」而採取的行動。野心家不論運用統戰、滲透、認知作戰、招降,還是訴諸武力,吃掉台灣是不變的目標。即使動武,除了全面入侵,也可能採經濟封鎖、從外島或台灣海峽以局部動作震撼台灣、以戰逼和。從而,強韌、有備無患、自助人助等攸關台灣存亡的努力,必須落實於國家社會精神武裝與積極作為;面對野心家的台灣,實在沒有輕忽嚴厲挑戰的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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