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兆
眼下著實不知，上海此次封城會以何姿態收場，抑或演變成一場人道主義災難，鐵血無情的防疫措施所產生的次生災難已將這座城市徹底擊垮，整座城已在崩潰邊緣，兩千六百萬百姓的生活徹底退化回到原始社會，政府的救濟餐不定時才會發放，有可能五天發一次，有可能半月發一次，也有可能整月一次都沒發過。每次的發放量少得連一日三餐的份量都未必夠的情況下，你吃得飽嗎？年輕人尚能玩轉手機組織社區團購，那些與科技時代脫節、沒有智慧手機的老人該怎麼辦？眾多群租房內六七人去分僅有一份的救濟餐，又要如何分？就在大家每日都在擔心如果今天搶不到菜，明天就會餓死時，電台主播卻在教人嘗試五天「輕斷食」，倒不如請來試試「輕斷命」如何？
有人說，無法相信這是二○二二年會在上海這種國際一線大都市發生的情形。確實，此刻被全國人民口誅筆伐的上海政府，其實也是滿肚苦說不出。上海作為中國大陸最發達、最接近資本社會制度和模式的城市，地方領導和專業醫護團隊絕非飯桶，在對待Omicron問題上，打從開始就明裡暗裡不支持中央的強硬清零政策，上海前期一直在努力向中央證明，就算不放棄動態清零，也要採取更科學、有效的精準防控，而非動不動就全民核酸全城停擺，要採取智慧手段盡最大努力減少對民生經濟的影響。即便到了三月疫情擴散到難以控制時，依舊緊咬牙關不會封城，無奈自三月末中央調查組抵滬後大動作不停，先是分批封控浦東浦西，再史無前例的嚴格封控，關停線上買菜App，徹底斷絕快遞業務，解放軍接管全部生活物資，在這一輪上海與中央的對弈中，上海成了犧牲品。
此時此刻，身處上海的弱勢群體們的遭遇怵目驚心，無數從全國各地趕來排隊等待手術的病人被趕出醫院，沒有任何公共交通可搭乘，只能流落街頭；微博的各種物資、醫療求救信息被據以製造恐慌言論為由刪除；甚至連「上海買菜」四字都成為敏感詞彙而遭全網刪帖。至於微博的記憶力又實在太短，就像三天前在浦東被當街打死的無辜柯基犬，三天後恐怕都難以被網民們想起。當歌功頌德已習以為常，那些苦難存在的痕跡卻被刻意抹除。
病毒不會消失，只會變異到危害性愈來愈弱到能夠與人共存，但事到如今，中央早已騎虎難下，絕對不可能承認一直堅守的一刀切抗疫政策錯誤，只能硬著頭皮、毫無人性地憑藉高壓手段傾舉國之力去抵抗「流感」。病毒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內地的通關開放遙遙無期，根本原因或許是，有人根本不想讓疫情結束。
（作者現居上海、從事自由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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