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習近平往自己頭上拋石頭

新疆維吾爾,儼然成為國際政治熱點。「我的日報」,法國青少年報,刊登「中國人正在剝奪我們的自由」,報導維吾爾族婦女被監禁在「再教育營」。為此,中國駐法大使館大動作威脅,要求撤回報導。該報則堅持:不會道歉,更不撤回。中國違反外交基本禮儀,引發爭議不僅此例。光在法國,先前便有施壓國會議員取消訪台、辱罵學者無恥與流氓等事,主角也是中國駐法大使館。

鄧小平時期的韜光養晦,已經成為過去式了。習近平敢於鬥爭、善於鬥爭,戰狼外交「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這是預料得到的事。當然,「戰狼出征、雖遠必誅」,形同往自己頭上拋石頭,「反華勢力」也會從天而降。一個值得注意的發展是,隨著香港事態惡化,西方對新疆事態更加重視。此一趨勢,對中國而言,不啻是將價值共識脆弱的利益之交推到對立面,因為西方政府的中國政策區間,必須以多數民意的價值判斷為半徑。

以往,台海的安全與穩定,歐洲比較隔閡。不可諱言,這跟地理遠近、利益輕重有關。歐洲領頭羊德國,梅克爾政府基於商業利益,不願與中國為敵,台灣購買BNT波折是一例。然而,曾為英國殖民地的香港,歐洲並不陌生,維吾爾民族問題,也是歐洲的切身問題。這兩個面向,導致歐洲突破對中政策經貿優先的盲點。台海、香港、新疆,經過拜登橫跨大西洋之旅,美歐對「中國併發症」觀點趨近,它在戰略上的串連效應值得觀察。立陶宛、斯洛伐克,則具體說明風向變了。

北京對新疆維吾爾的人權壓迫、種族滅絕,不啻為印太戰略拉開一條東鳴西應的戰線。多年來,中國在東海、台海、南海耀武揚威,企圖把西太平洋納入勢力範圍。「中俄睦鄰友好合作條約」延長期限,江澤民承認海參崴及鄰近遠東地區為俄國領土,習近平概括承受。中國與伊朗簽署全面合作協議,投資換石油。「中朝友好合作互助條約」六十年,習近平與金正恩矢言加強合作和互助。中、俄、朝、伊等十幾國,正尋求建立新聯盟。凡此,為習近平的霸權夢增加了誘因。而修憲取消國家主席任期制,利用國際疫情制訂執行「香港國安法」、「海警法」,為國際帶來更大的風險,迫使美日強化第一島鏈防線,並積極擴大印太戰略防護網。

但就民主陣營全局而言,被動應付中國威脅,缺乏歐洲盟友的共鳴,尚不足以嚇阻習近平的野心。恰好,「習近平霸業」所需要的對內加強控制,尤其是香港與新疆事態,打通太平洋與大西洋的任督二脈。除了繼續聲援香港,美歐共同關切新疆維吾爾,相繼對官員、企業祭出制裁措施,等於在中國西方後院放了一把火。此外,印度與中國邊界摩擦不斷,去年八月底的班公錯湖衝突,印軍以西藏流亡難民為主組成的特種部隊受到重視,此事也牽動中國的政治敏感神經─圖博。逐漸納入印太戰略的印度,彷彿中國西南後院的芒刺。

今年三月底,中國外交部記者會上播放幾年前的片段錄影,指美國退役陸軍上校、前美國國務卿鮑威爾的幕僚長韋加臣稱:「所謂新疆維吾爾族問題,只不過是美國企圖從內部搞亂中國、遏制中國的戰略陰謀。」播放的片段刻意漏掉韋加臣強調的:「並非說這正在發生,這只是一個可能。」稍後,布林肯強調,種族滅絕是對中共政府正確的描述。對此,中國外交部斥責美國「炒作涉疆問題」,暴露了三重陰謀 :「企圖禍亂新疆、以疆制華」、「挑撥中國與穆斯林國家關係」及「掩蓋自身對穆斯林犯下的斑斑劣跡」。重點在「以疆制華」,因為那是「習近平霸業」的水壩孔洞,很可能造成決堤。

西方中國政策急速逆轉,完全是習近平咎由自取。「炒作涉疆問題」,北京如臨大敵,可見打到它的要害。老共總是這樣,對它有利的它便宣傳為對大家好,而究其實中國的讓利只是幌子。至於,引起北京跳腳、口誅筆伐的,反而才是對大家有利、不利北京之事。西方聯合關注維吾爾種族滅絕,對維吾爾的文化與自由事屬必要,客觀上也有助於遏阻習近平的霸權夢,牽制他在西太平洋的蠢蠢欲動,維護基於普世價值的國際秩序。有道是,「四面受敵,此非用武之國也」。如果硬要與世為敵,想像中的「亡共者疆」,不無可能因北京自導自演而惡夢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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