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星期專論》自由貿易:蔡英文總統值得留存的政績

蔡英文總統在獲得新的民意授權,而且不再有連任壓力的情況下,必須主動出擊,證明台灣值得信賴。她必須設法化解美台之間對於進口美國牛肉和豬肉的分歧。(資料照)

◎羅曼(Walter Lohman)

與美國啟動自由貿易協定(FTA)談判,是台灣這座「美麗島」上的美國友人已經鼓吹許久的訴求。如今情勢發生何種變化,值得再次爭取?

好,首先,我們先來剖析情勢的不變之處。

當華府智庫「傳統基金會」的分析師在一九八七年率先提倡美國與台灣簽訂自由貿易協定時,他們的論據是台灣身為美國第六大貿易夥伴的地位。當時,台灣和美國的貿易往來超越世界其他國家。如今,台灣仍是美國前十大貿易夥伴之一,美國則是台灣的第二大貿易夥伴。

台美簽自貿協定 可導正扭曲走向

一九九五年,傳統基金會首次發佈「經濟自由度指數」(Index of Economic Freedom),台灣的經濟自由度在全球一○一個經濟體中排名第六。去年,台灣在一八○個經濟體中排名第十。

現在看來,這真是一項極為出色且歷久不衰的經濟成就。

可惜的是,這份耀眼的紀錄並未說服華府,與台灣締結自貿協定具有重大價值。

美台自貿協定的擁護者曾就地緣政治角度主張,美國承擔不起台灣一旦被中國併吞的後果。就是這樣。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台灣不能將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必須結交更多經貿往來的夥伴。現在與三十年前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台灣在經濟上已過度依賴中國。

某種程度上,這是無法避免的發展。有許多原因促成中國逐漸成為台灣的最大貿易夥伴,尤其是地理上的親近。不過,美國的自由貿易主義者並未企圖破壞這兩個經濟體之間自然產生的互動。他們只是希望這種貿易關係,依循的是正常的市場導向路線。

問題在於,當這個區域的貿易往來,在正式的貿易協定下彼此環環相扣,台灣卻被排除在外時,若中國趁機為台灣投資者提供不符合比例的特殊誘因,貿易流向(以及伴隨而來的影響力)將會不合理地傾向中國。在此情況下,台灣和美國簽訂自貿協定,將有助於導正被扭曲的走向,也能為其他國家樹立典範。

然而,地緣政治因素還是無法讓美國的主政者心悅誠服。

事實上,從二○○一年中國獲准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一直到二○一六年川普當選美國總統,美國的主政者最看重的就是避免激怒中國。倘若這意味著美國不該與台灣洽簽自貿協定,好吧,那就不要簽。

況且,美國的貿易議程中總是有其他許多待辦事項。布希總統與新加坡、澳洲和南韓等國洽簽自貿協定;歐巴馬總統任內倡議「跨太平洋夥伴協定」(TPP);川普政府也就貿易問題與南韓、日本和印度討價還價。

川普當政 台灣迎來一扇機會之窗

接著輪到中國。美國政府將注意力轉向中國後,北京當局想當然耳地如坐針氈。對此,華府和台北有許多人額手稱慶。不過,對中國緊迫盯人,也同時壓縮了美國政府部門催生貿易協議的必要空間。

正因如此,台灣迎來一扇機會之窗。

美中第一階段貿易協議或許並不完美,但不論是贊成與中國貿易,或反對與中國貿易,擺在眼前的現實條件對台灣是有利的,即美中經濟關係已經冷卻,而且可能在今年美國總統大選結束前,雙方都會一直相敬如「冰」。基於目前已經敲定的架構,包括雙方接下來將分階段展開談判,並將定期審視執行成效,美中兩國未來兩年可能會繼續維持這種關係。

除了美中貿易協議,川普政府還解決了與日本和南韓的貿易紛爭,並簽署「美國—墨西哥—加拿大協定」(USMCA)。這表示美國已有餘裕處理其他貿易問題,包括與脫離歐盟的英國洽簽自貿協定,甚至開始與肯亞磋商雙邊貿易協議。

其實還有一個名額,台灣必須設法卡位。

台灣方面必須發揮貨真價實的領導力,才能搶佔先機。以往的主張現在可以發揮的效果,不會比過去更好。儘管可能險阻重重,但蔡英文總統在獲得新的民意授權,而且不再有連任壓力的情況下,必須主動出擊,證明台灣值得信賴。她必須設法化解美台之間對於進口美國牛肉和豬肉的分歧。

長久以來,筆者始終反對美國在美牛和美豬議題上綁架台灣。直到現在,我還是認為這麼做是錯的,即使美國貿易代表署(USTR)的立場並無謬誤。畢竟,雖然美中兩國之間存在更多更根本的分歧,美國貿易代表署也沒有停止與北京對話。問題在於台灣不是中國。除了台灣的朋友圈,華府更在乎的是中國,就算他們是對中國抱持負面看法。況且,說句老實話,廣義的華府貿易社群幾乎沒有意識到台灣的存在。

蔡獲新民意授權 必須主動出擊

在此情況下,美國貿易代表署掌握所有的籌碼。針對貿易代表署最計較的議題採取行動,就有機會克服這些議題構成的障礙。

蔡英文女士的主動出擊,的確有被當成耳邊風的風險。然而,錯失良機的風險更大。這個四十年來最不願墨守成規、討好中國的美國政府,已在台灣面前揭開具有戰略意義的序幕,也在戰術上楬櫫美方的貿易優先事項。簡言之,眾星已連成一線,一旦錯過或許得再等上三十年。

該是採取行動的時候了。我們由衷期盼,蔡英文女士不會被後人形容成「為了確保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反而讓勝利從手中溜走」的總統。此時此刻,她應該為台灣留下值得留存的政績。

◎羅曼(Walter Lohman)

(作者羅曼為美國智庫「傳統基金會」亞洲研究中心主任;國際新聞中心孫宇青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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