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當紅美劇《漢娜的遺言》惡意啊,我知道你正躲在哪裡

馬欣

◎ 馬欣

《漢娜的遺言》細膩說出慘綠青春的憂鬱。(資料照,Netflix提供)

人究竟為了看起來像個好人、正常人,可以縱容自己做多壞的事?

《漢娜的遺言》是近期最紅的美劇之一,起頭是有一女學生漢娜死了,沒人覺得跟自己有關係,那風和日麗的假象,鋼筋不壞地在校園裡,為她辦紀念活動的,是曾經用雜交謠言中傷過漢娜的女生,以生怕沒人看見的忙碌,看似沒有比她更好的朋友了。

人究竟為了看起來像個好人、正常人,可以縱容自己做多壞的事?這影集一直在追問這課題,我們隨著劇在推敲底線,人性如果被試探了,我們是會進入漫長的隧道,還是相信它有底線?漢娜死前留下的遺言,讓觀眾摸進黑巷裡,然後找不著邊際,你跟男主角克雷都要聽完漢娜遺言,才會在黑暗中找到一個閃爍的逃生口。

女主角漢娜自殺前,整理了十三個卡帶的遺言,這中間不難聽出她如何自苦地理出有些事情不是自己的錯,有可能是自己一個小愚行或疏忽,就引來埋伏許久的惡意獵捕,她把那些惡意整理成遺言,看似鎖定了幾個造謠生事的同學,但其實面孔已多到數不清,像深水潭一樣,人是重疊的,霸凌與幫兇分不清楚,因此沒有人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如劇集裡一直與眾人保持距離的托尼講了一句:「你無從知道別人會為何而受傷,你並不清楚別人的人生是怎麼回事。」但人們總有把握知道自己不可能知道的事,然後輕鬆如閒談般,一舉將某人打入深淵。

故事開始其實簡單,一件閒常的事,女高中生漢娜在迎新趴上碰到喜歡的男生,於是他們倆在公園約會,一個溜滑梯讓她裙底走了光,隔天那春光外露的照片傳遍整個校園,「蕩婦」稱號馬上加諸在她身上,男方在校隊朋友的慫恿下,兩人炒飯的事情更加碼被捏造出來。

從此漢娜的屁股,成為該高中男生列表的焦點,公共產物似的,而列表的人曾是她另外一個好友,為了要與校隊那幫男生打成一片,原本朋友極少的他,選擇了便宜行事的結黨。

高中這小社會,包括老師這仲裁者,都有屬於他生存選擇的政治正確,以至於它的結構完整、密不透風,漢娜留下十三個遺書,不只為了控訴這學校偽善的冷漠,更如她所言,想以遺書起蝴蝶效應,看能否撼動這強大的共犯結構。

集體邪惡vs.少數暴力

這齣影集強大的是,它不是指出少數人的暴力,而是指出惡意原本就在角落蟄伏,人是群聚起來,就會趕快找位置的動物,且形成集體意志,就是漢娜‧鄂蘭說的「邪惡的平庸性」,那惡出自求生本能,是非常原始的慾望,一旦有人不經心觸動了警鈴,惡意會去找出目標物,近乎是隨機的,排除了獵物,又會進入互相守望的隊形,且隨獵物的犧牲次數,隊形會看守得更緊密。

漢娜純真、敢直言、缺乏守望與監視的內建系統、沒有靠山,像爬過「社會」這人身上的蟲子,被當薄翼般捏碎。當然也有不用合乎獵物條件的「定期清除」,如我們最近社會習慣以言語暴力,務求一句話就「處決」他人的快意,誰是好人或壞人不是這齣重點,它下刀是當代人憑片段資訊就想使人「消失」的癮頭,惡意像火山漿,當社會要重組時,它就滾燙而出,在當代,誰都可能是「漢娜」。(影音文化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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