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多馬

在只強調依法行政的公務機關僵化思維中，都市更新就是只有「都市更新條例」和相關法令所定義、允許的更新行為。所以當文林苑事件、汀州路的龍腦戶、永春案的釘子戶到日前長安西路都更案偷拆發生後，公部門的檢討與究責，也就只落在行政程序和法規範疇內，想著如何再訂定更滴水不漏的ＳＯＰ和法規來規範約束都更程序。最後在嚴密的法令規範下，我國的「都市更新」終於領先全球，成為最「專業化」和「標準化」的獨門生意。

被「專業化」的都市更新，限縮在只有老舊建築的重建、整建與維護等硬體建設，缺乏永續都市發展所需的全方位規劃與思考。另外，在公部門講究專業化細緻分工下，都市更新也被分工出來成為獨立部門。在缺乏有效的跨部門合作機制與策略下，各部門或受限於法規和業務、或因部門目標、績效評鑑等因素，反而成為相互競爭、制約或推諉卸責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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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標準化」則讓都更只剩下照表操課，失去了都更規劃與執行中應有的彈性和多元性。且在保守的政治文化和體制下，都更的審議和聽證等機制，也淪為只是「依法行政」的形式主義或背書工具。

但更大問題是，我國都市更新從一開始的設計與發想，就是個狹隘的偏執，最後變成被市場綁架的生意。所以無論後續內政部修法再如何強調「程序正義」、「強化公辦」、「加速民辦」、「獎勵明確」和「解決爭議」等五大重點修正，雖企圖平衡都更的經濟利益與公平正義，但救回來的，充其量也只不過是個有效率的獎勵老屋重建辦法，對整體都市的永續發展可能無太大助益。

面對都市更新，我們的政府總是問錯問題，卻又急著解決問題。例如只想著全台有超過三百萬戶老屋，所以要加速都更。但如果只靠新房子和新建設就能讓都市永續發展，那麼如暴發戶的中國有著許多巨資興建的全新「鬼城」，應該都是世界上最永續的城市！盲目地只著重在老屋更新，而忽略為什麼我們的都市會失去在永續發展中應有的韌性與開創性，結果反讓老屋成為負債而不是資產，這應該才是都更真正該重視的問題核心。

（作者為城市規劃師，新北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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