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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瑞克說碳金融》第十八講:誰是兇手 淺談石化產業

氣候變遷應該究責於石化巨頭嗎?但汽油是你我開車消耗掉的,所以二氧化碳也是你我排放的,卻把因為碳排放導致的氣候變遷去怪罪石油公司,是否合理?

大家好,我是德瑞克,我對氣候變遷議題下的碳金融有高度興趣,同時也抱著高度質疑。

(法新社)

前幾講都在介紹綠色的可再生能源,下面接續的幾講中,讓我們來看看「黑色」的一面。

英國衛報於2019年時公佈了一份「黑」名單, 這是統計從1965到2017這四十年間,主要是哪些公司在排放溫室氣體(GHG,Green House Gas),因而導致了可能的氣候變遷危機。

衛報給出的溫室氣體排放大戶清單如下圖,這些石化巨頭一字排開都到齊了。(備註 : 溫室氣體當中最主要是二氧化碳(影響約佔74%),其次是甲烷(佔17%)與其他。因為二氧化碳佔溫室氣體中最主要部分,一般都將其他溫室氣體換算成二氧化碳來估算。)

國際間的「石油超級巨頭」都名列榜上,雪佛龍(Chevron,清單中第二) 、埃克森美孚(Exxon Mobil,清單中第四)、殼牌(Shell)、英國石油(BP)、康菲石油(ConocoPhillips)、和道達爾石油(Total SA),巨頭們無一倖免!

清單也包含了最主要產油國的國家石油公司,從沙烏地阿拉伯的沙特阿美(Saudi Aramco,清單中第一) 、俄羅斯的俄羅斯天然氣工業(Gazprom,清單中第三),其他包括伊朗,墨西哥,委內瑞拉,中國,科威特,伊拉克,巴西等等,全都上榜。

(資料來源:衛報 The Guardian)

衛報認為清單中的二十家石化公司,排放了整個世界過去四十年來,與能源相關的溫室氣體的35%,總計應該為 4800 億噸二氧化碳當量 (GtCO2e)負責。(備註:根據估算,1965年全球溫室氣體總量約為160億噸二氧化碳當量,而2017年全球溫室氣體總量約為510億噸二氧化碳當量。可見上述4800億噸有多驚人。)

我先說明一下這個統計方式,因為不可能真的有儀器去測量整個世界到底排放了多少二氧化碳,所以科學家們建立了碳排放的估算模型,一般是從燃料的消耗數量,機器的燃燒效率等等去推估出來。要是有興趣的讀者,可以上一些統計網站,像是statista.com或是ourworldindata.org去找來看看。

衛報這邊所引用的計算方式,是把上述的石化公司,根據每年年報的石油、天然氣和煤炭產出量,然後計算從開採到最終使用的整個供應鏈中,所生產燃料中的二氧化碳有多少排放到大氣中。

但要注意的是,衛報的數據中90%的排放是來自於其產品的使用,例如汽油、天然氣和動力煤,只有10%來自於提煉與運輸的過程。

白話一點講,上述那麼多碳排放,實際發生在這些石化巨頭公司本身的,只有十分之一。 另外的十分之九,都是像電力公司這種中間使用者,或是你我這樣的終端消費者,所用掉的。我請各位停一下,稍微想想,氣候變遷應該究責於石化巨頭嗎?汽油是你我開車消耗掉的,所以二氧化碳也是你我排放的,卻把因為碳排放導致的氣候變遷去怪罪石油公司,是否合理?

要探究這一點,讓我們先了解一下背景知識。

碳排放最主要的來源就是能源類別(佔七成多),而二十世紀以來最重要的能源就是石化能源,包括石油、天然氣和煤炭。這些地底下的寶貝讓我們能夠有便宜而穩定的電力,冬天賴以為生的暖氣,能夠貨暢其流的陸海空運輸。今日所有現代化的便利,可以說是建立在石化能源普及的基礎之上。

(圖片來源:pixabay)

因為石化產業需要龐大的生產與供應鏈體系,從開採到提煉,再到跨國境運輸與銷售,這些都需要經濟規模,才能讓成本與品質達到今天的水準。所以歷史上先是陸續誕生了跨國的六大石化巨頭,而又因為產油國拿回主導權而誕生了各產油國家石油公司,石化產業裡面幾乎容不下小型玩家。

從推論來看,能源是碳排放之中最大宗,而石油/天然氣/煤炭又是能源裡面最主要,所以上述的石化巨頭們名列在碳排放的頭號戰犯清單中,似乎也就在意料之內了。這些石油公司爭辯說,有90%的碳排放都是消費者使用過程中產生的,他們不直接對消費者怎麼使用這些石油與天然氣負責。試圖用上述的話語來替自己在氣候議題上免責。

所以,到底是因為消費者要用,石油公司才生產?這是純粹的產業供需問題嗎?還是消費者其實沒有太多其他的選擇?因為不管是技術或是資金,過去的可再生能源確實沒能達到跟石油天然氣一樣,能夠可靠又便宜的大規模供應。這並不是一個容易回答的問題。

(圖片來源:pixabay)

讓我們用兩個大人物的話,來總結這一講:

擔任沙烏地石油部長二十年的亞馬尼Ahmed Zaki Yamani說過:「石器時代的終結並不是因為石頭用完了,石油時代的終結也不會是因為我們石油用完了。」石器時代的終結是因為青銅時代的開始,而舊產物無法與之競爭,所以也許當新的能源能夠普及時,石油時代自然也就接近尾聲。

而比爾蓋茲(Bill Gates)在去年的氣候峰會(COP26)上提到,隨著世界遠離化石燃料,採用可再生能源,二十世紀以來的石油巨頭恐陷入困境,更預言「30 年後,部分石油巨頭將開始倒下,變得非常不值錢」。

這些石油巨頭們,都是全球五百強裡名列前茅的常客,難道他們會允許自己倒下嗎?他們走不走得出低碳轉型的泥沼?

這篇將是石化產業在低碳轉型的開端,陸續我們將開始講述分析各巨頭轉型的峰迴路轉。這些都是正在進行式,不管各位對於能源股投資與否,這些變化都值得我們好好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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