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曾泰元
英國知名演員羅莎蒙派克（Rosamund Pike）甫獲第七十八屆金球獎最佳女主角，她的英國伴侶從零開始自學華語，無師自通。孩子從小就跟著爸爸學，華語說得跟英文一樣好。「裴淳華」是伴侶給她取的漢名，她不只喜歡，甚至要求華語媒體直接採用，不要再叫她「羅莎蒙派克」。
日前她上了英國的喜劇性談話節目《葛瑞恩諾騰秀》（The Graham Norton Show）。主持人知道她也在學華語，希望她能講兩句。她便把孩子教她的搬出來，字正腔圓地介紹了「脫褲子放屁」，並把它直譯為「taking your trousers off to fart」。
現場隨即爆出笑聲、掌聲和驚呼聲。裴淳華從不同的角度舉例解釋，說意思就是多此一舉。主持人豁然開朗，把這句話喻為英文的「培根上的奶油（butter on bacon）」。在座嘉賓和觀眾笑聲連連，點頭如搗蒜，覺得華語的說法既有趣又貼切。
儘管「脫褲子放屁」略顯粗俗，英文可以找到現成的慣用語套用，譬如「to gild the lily」（字面意義「給百合花鍍金」），不過文雅許多。
裴淳華在節目中介紹的金句，讓我們驚覺，中翻英有另一種可能性，長久以來都不受重視，甚至遭到壓抑鄙夷，那就是直譯。裴淳華直譯「脫褲子放屁」，因為比喻生動傳神，結果反而讓人激賞。
中翻英時，老師都教我們要到英文裡找答案，英文必須道地，中式英文要避免。如果英文裡找不到完全相符的，那就找最接近的。如果連最接近的也不可得，那就盡量想辦法。此乃妥適之中道，是行之有年的標準做法，是跨文化溝通的穩定基石。但語言是活的，有彈性也有創造力，倘若一味按標準來做，恐會讓語言喪失彈性，抹煞原本該有的創造力。
節目播出的隔天，製作單位在自己的YouTube官方頻道剪出了2分鐘的視頻，標題是《裴淳華的孩子教她用華語說「脫褲子放屁」》（Rosamund Pike’s Kids Taught Her To Say "Take Your Trousers Off To Fart" In Mandarin），截至目前，已經有三十四萬人次觀看，很受歡迎。
這「脫褲子放屁」的直譯「to take your trousers off to fart」生動傳神，加上明星效應，未來說不定會廣受英語人士喜愛，最後在英文裡安家落戶，成為傳統說法「to gild the lily」的同義詞。語言是活的，我們不妨拭目以待。
（作者是東吳大學英文系副教授、前系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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