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賴秉彥
新台幣自二○二○年以來，升值強勁。根據央行公布二○二○年十二月年終理事會議摘要，有理事直指：新台幣這波升值與一九六○年荷蘭病（Dutch disease）的背景有些類似。
荷蘭病意謂：荷蘭發現北海天然氣之後，對該國產業所造成的衝擊。由於原物料項目的出口增加，貨幣因而大幅升值，導致其他非原物料產業失去競爭力。該理事將台灣半導體與資通訊產業的出口暢旺與原物料出口做類比，認定貿易順差擴大導致台幣升值，於是建議央行應思考此一態勢對台灣長期產業結構的利弊。
這樣的類比令人詫異。首先，荷蘭病的模式乃是源自於原物料出口國，而不是台灣這樣的原物料進口國，其適用性大有問題。如果硬要將半導體與資通訊產業與原物料產業做類比，其實也不是不可以。但科技產業跟原物料產業的共同之處，大概就止於張飛跟岳飛。前者提供許多工作，帶領經濟走向工業化，後者能提供的工作則就有限。
這一波台幣升值來自於先進國家的量化寬鬆跟舉債，是亞幣升值、美元貶值現象的一環。耶魯大學的Stephen Roach甚至在去年六月跟九月就曾大膽預測：美元的實質有效匯率有可能在未來兩、三年下滑達百分之三十幾。個人雖不敢對這樣的預測背書，但對美元貶值現象的源頭分析並無疑問。
荷蘭病的分析模式不是不能延伸，只是要把握其核心精髓。荷蘭病現象可看做是自然資源詛咒（resource curse）底下的一個環節。許多擁有豐富天然資源蘊藏的國家往往陷於內戰或貪污腐化，導致經濟停滯。也就是說，天上掉下來的財富未必是福。如果要延伸，則可以套用在外援、海外勞工跟僑民匯款等現象。台灣的電子、半導體產業是多年打拚出來的，若套用這樣的模式，會感覺好像太過貶低了「護國神山」。
既然已經有了身居高位的央行理事，將荷蘭病套用在台幣的升值現象，那麼我就也很想來個百姓點燈，延伸《葉問二》這部電影中，洪師傅的一個句型：為了生活，我可以忍，但侮辱護國神山就不行。
（作者為彰化師範大學翻譯研究所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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