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政男
台北市長柯文哲關於自焚的發言再度引發爭議，眾人都以為乃因他欠缺同理心，其實更根本的問題是他解讀數據錯誤。
柯文哲對自焚耿耿於懷的理由是，「截至一○七年，台北市歷年自焚件數是三十一件，何以今年至今已有四件？」於是他認為是模仿效應導致自焚增加，事實上以一○六年全國火災原因統計來看，一年全台共有三十三件自殺導致火災事件，而以人口比例換算，台北市差不多就是四件，並未明顯異常。柯文哲號稱注重大數據，但他顯然欠缺統計的變異數概念，須知單一年度數據飆高，不代表明年也是如此。
柯文哲如果在意火災統計，應知台北市是全國住宅火災發生最多的縣市，一半原因是廚房爐火烹調不慎，而造成火災死亡的最重要原因是電器因素，比如電線走火等，於是死亡火災發生的時間，最常見是熟睡時，至於因自殺導致的火災，只佔極少數。
柯文哲如果在意自殺防治，應知台北市的自殺率是六都最低。台北市最常見的自殺方法依序是上吊、燒炭與墜樓，而自焚僅占極小比例，可見如果不是遭逢極大痛苦或困難，不會採取此一手段來結束生命。這類研究很少，但國外有報告指出，自焚自殺者罹患精神疾病，尤其是嚴重精神病的比例極高。既然如此，柯文哲若要減少自焚自殺引發的火災，應該加強台北市的精神衛生照護工作，才能有效防範。
至於柯文哲提到的西藏喇嘛自焚，跟常見的自殺原因與理由並不一樣，有人認為這是一種「理性自殺」或「利他自殺」，也就是自己本身並非不想存活，而是為了追求他人或群體的更大生命，不得已之下必須犧牲自己的生命，本質上是一種捨己為人的舉動。近代大規模自焚現象，除了發生在西藏，也曾在六○年代的越南出現，同樣都是為了抗議暴政。越南高僧釋廣德在一九六三年自焚，畫面被紐約時報拍了下來，震動了無數世人，後來間接導致了政權的更迭。
柯文哲曾說自己讀黃花崗的故事會流淚，但那些年輕中國烈士的行為本質，其實也是一種「利他自殺」。柯文哲如果能夠深入了解西藏喇嘛與越南僧人的自焚，恐怕會泣不成聲，不敢再亂講話。
（作者為精神科醫師，台中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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