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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總統蔡英文（左）及國民黨主席朱立倫（右）。（中央社／報社合成）
◎何瑞恩（Ryan Hass）
對台灣來說，遏阻中國軍事侵略的可信威懾，需要許多條件的配合。這些條件包括廣大民眾堅強的戰鬥意志、強大的軍事能力，以及與包括美國和日本在內的其他相關行為體的密切協調，因為一旦台海兩岸爆發衝突，會影響到這些行為體的切身利益。然而，最重要的條件之一還是強韌持久的內部凝聚力，才能支持一套明確的防衛構想。
將這些因素整合在一起，是一項艱鉅的挑戰。雖然關於中國的軍事攻擊是否迫在眉睫，或者入侵是否有預定時間表的爭論仍在持續進行中，但中國的軍事能力正在擴張，卻是清晰可見、無可爭議的現實。隨著能力的提升，北京當局也愈來愈有意願加強對台灣的軍事壓力。中國在十月初派遣一四八架次戰機侵擾台灣防空識別區，只是最近一次提醒我們認清這個嚴峻的現實。
面對這些咄咄逼人的趨勢，台灣的領導者被迫在若干彼此矛盾的優先事項之間尋求平衡。一方面，台北需要決定如何應對北京方面日益升高的灰色地帶（grey zone）軍事壓力。與此同時，台灣也需要發展足以防阻高層次軍事突發事件的能力，這類突發狀況包括但非僅止於全面入侵。此外，台灣還需要在財政限制的範圍內制定應對方案，並反映出解決可能出現任何突發事件的緊迫感。
幸好，對這類問題的深入和持續思考已經有一段時間。十多年來，美國和台灣的軍事規劃者一直默默地思考台灣如何才能最有效地捍衛自身安全。這些討論在台灣的國民黨和民進黨政府中交接進行，也貫穿美國的民主黨與共和黨政府。
豪豬戰略 犯台要承擔高昂代價
這些努力的主要成果之一是「豪豬戰略」（porcupine strategy）的構想，這種方法尋求利用台灣的地理和創新優勢，為北京的攻台行動創造代價高昂的目標。這種方法使台灣從尋求堅守海上防線、空中優勢和長程打擊能力，轉向強調阻絕中國利用軍事力量佔領台灣的能力。在這個概念中，台灣軍隊將把戰場集中在他們的地理優勢上，針對逼近台灣海岸的入侵部隊最大弱點發動攻擊，而不是試圖與位於中國大陸或橫渡台灣海峽的人民解放軍交戰。
小型裝備 配合台灣地理優勢
這種方法若要奏效，台灣必須獲得大量的小型裝備，可以向對手發出訊號，表明任何對台灣發動軍事攻擊的企圖，都將產生巨大的成本和風險。符合此一設想的能力，包括高度機動的海岸防禦巡弋飛彈、短程防空武力、水雷、機動火砲、先進的偵察裝備，以及無人機和無人水下載具（UUV）等。正如美國開發前述這種不對稱作戰概念的首要智識貢獻者之一海大衛（David Helvey）指出的，所有這些系統「與戰鬥機或大型海軍艦艇等更傳統的武器平台相比，操作和維護的成本要低得多，生存能力也更強。」
國防目標 加速發展不對稱戰力
蔡英文總統在二○二○年五月展開第二任期的就職演說中，似乎接受了這項方案，強調她的首要國防目標是「加速發展不對稱戰力」。在隨後的公開演說中，她說她「致力依據『整體防衛構想』加速發展不對稱戰力」。
蔡英文的聲明在華盛頓受到熱烈歡迎，美國政府和專家團體普遍強烈支持「豪豬戰略」。但在此之後，台灣的國防部（MND）在落實這項防衛構想的後續行動中，腳步似乎參差不齊，徒然引發更多的問題，而不是答案。
華盛頓某些領域的人士認為，蔡總統支持的不對稱作戰方案，近年來已被頑固的國防部擴大詮釋到面目全非。按照這條思路，國防部希望保留落伍的體制和過時的防禦概念，並且消極抵制國軍轉型為一支機動性更高、更有生存能力的勁旅。
最終，台灣的領導者將需要誠實地向台灣人民說明台灣所面臨的威脅，以及應對威脅所必須付出的代價。他們需要做出艱難的決策，然後加以貫徹。台灣的領導者需要決定優先發展哪些軍事能力。他們將需要決定目標是試圖摧毀對手的戰力，還是阻絕其佔領台灣的能力。他們需要決定台灣這個高齡化社會的社會福利支出，與國防預算之間如何取得適當的平衡，以及當前的稅收水準是否足以滿足這些彼此衝突的需求。
兩黨防衛構想越趨一致 越能阻中
台灣兩大政黨的領導者在這些問題上愈能達成一致，台灣的防衛構想就愈能歷久彌新，台北對其敵手使用武力追求政治目標的風險估算的影響力就會愈大。台灣面臨的危機不可等閒視之，但衝突並非無可避免。
（作者何瑞恩為美國智庫布魯金斯研究所資深研究員、辜振甫暨辜嚴倬雲台灣研究講座、麥可．阿瑪科斯特外交政策研究講座；國際新聞中心陳泓達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