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想像的中間選民

■ 卡維波

前教育部主秘莊國榮曾說過「很娘、像gay、小孬孬」等含有性/別歧視的語言,在我看來,這是比較嚴重而且應該被批評的。但是這無法構成解聘他的充分理由。

那麼,莊國榮說出「幹」字,又該如何看待呢?一個看待的角度是認為莊國榮不應該指責別人死去的父親,「為死者諱」是我們的文化習慣。不過在指摘莊國榮的聲浪中,比較沒把這個當成重點,反而主要是指摘他以公共人物的身分在公共場合說粗話或髒話。

在公共領域中就不應該說髒話嗎?

其實所謂說髒話也有不同的意義,一種是用髒話罵人。由於公共領域的溝通應該平等理性與互相尊重,所以粗話罵人是不對的,就像說謊造謠是不對的一樣。更有甚者,由於髒話就是性語言,用髒話罵人就是對性充滿仇恨與歧視,故而也傷害了那些和性直接相關的人。女性厭惡這種髒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還有一種髒話的意義,是用髒話表達不滿情緒,卻沒有明顯地辱罵特定人士。像有人自己關門夾到手指後會說髒話,但顯然並非罵人。當然也有人認為這種意義的髒話是粗鄙低俗的,不應出現在公共領域,但是這就值得商榷了;因為公共領域應該具有最大的包容性,不但不應完全排除情緒,也不應排除所有代表下層階級的粗鄙低俗言語事物。

回顧髒話在近年台灣公共領域中的變化面貌,其實頗有啟示。一九八九年李登輝總統宣佈郝柏村組閣時,《首都早報》在頭版登了一個大大的「幹」字,以表達不滿情緒的強烈程度。二○○四年台灣外交部長陳唐山使用閩南語「捧卵葩」來諷刺新加坡而引發爭議,但是由於不少親綠人士支持,之後代替「卵葩」的LP充斥在台灣的公共領域中,讓所謂髒話或性語言局部解禁。這個發展其實延續了解嚴以來台灣社會中不斷衝撞體制的草莽氣息。不過到了二○○七年,出現「他,馬的就是愛台灣」的馬英九競選文宣,以及挺馬的網路電台「趕羚羊」(「幹你娘」的諧音)之聲,卻遭到一些親綠人士的譴責。這樣的譴責也促成並代表了拘謹的中產階級價值開始主宰公共領域。一時間,髒話似乎又成為公共的禁忌。

大學教授用髒話罵人或者表達不滿,是否嚴重到足以解聘的程度,自有公評。不過,仔細推敲,莊國榮講的「幹」字並非罵人或表達不滿,而只是使用粗俗字眼(而非醫學字眼)來描述性行為。這樣的語言在此刻之所以會引發爭議,乃是因為兩黨開始爭取中間選民,而中間選民被想像為保守的中產階級,無法容忍官員的粗俗言談,莊國榮就剛好「躬逢其盛」。

今後,這個「想像的中間選民」對台灣政治甚至社會自由會有多大影響?公共領域的粗話會被如何對待將是指標之一。(作者為中央大學哲學研究所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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