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共和國》蕭良其、蕭新煌／告訴世界，台灣人要什麼

經歷卅多年的民主轉型與鞏固，八次總統大選和三次和平政黨輪替，台灣人相當為已創造的民主政治成就而驕傲，並極力要去捍衛已有的民主生活方式。圖為賴總統發表雙十致詞（資料照）

蕭良其／美國華府全球台灣研究中心執行長

蕭新煌／總統府資政

四百年來，除了原住民族南島語族外，台灣這塊土地陸續給幾波外來政權和他們的人移入佔領，建立移居者政治勢力。十七世紀以降的北西班牙和南荷蘭最為明顯。接著明末遺臣軍事勢力，滿清帝國和日本帝國，接力佔領台灣。然後是在二戰之後的中國國民黨政權的「遷台」、「接收」台灣，成為在一九九○年至二○○○年，台灣政治本土化、民主化和民主政黨輪替前的最後一個「外來政權」。

上述這些來來往往的外來政權和勢力，都把台灣當成內、外部殖民，強加輸入來自外來宗主政權的語言、習俗、政治理念、制度和統治伎倆，而且明顯壓抑在地的任何台灣認同。既然是接續入台內外來政權，當然是新政權一心用各種統治方式去除和取代舊政權的遺跡。所謂「台灣」、「本土」、「集體」認同，因而完全無法孕育形成和紮根。以致製造數百年來一代代矛盾、混亂、糾結、失落和無所適從的台灣人性格。這無疑就是「台灣人悲哀」的歷史寫照和一針見血的台灣政治史事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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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終於在一九八○年代開始有了扭轉的契機，由下而上的公民社會抗爭運動，逼使國民黨政權戒嚴逐步走向政治自由化：開放和改革的統治手段讓公民自由及結社空間擴大，諸多人權領域獲得重視，多次憲改更從此依「法」改變了台灣與中國的「政治地位與關係」。這也讓更多數的台灣人有機會去重新界定自己的「國家認同」的主體和內涵。

也因為民間社會運動的集結、動員，挑戰了國民黨威權政權的文化控制和歷史解釋權力，獨立的文化產業、文學、藝術、語言、音樂、新聞、媒體、出版業，台灣歷史的重新解讀和詮釋，從此百花齊放；各種文化、社會、政治、歷史的敘事也百無禁忌。但在百花齊放、百無禁忌的背後的主流支撐力量就是「台灣化」：以台灣利益唯一主體，以台灣認同為唯一中心，以台灣前途為唯一關懷。

這整個「台灣化」的大轉型過程中，一九八七年的解嚴和一九九六年的總統直選是兩個最關鍵的轉捩點，也因而才有二○○○年的政黨輪替。百年威權政黨國民黨下台，台灣本土孕育的民進黨上台掌權，開啟台灣四百年政治史前所未有的新頁。

在短短十三年內這三部曲的完成，也終於讓台灣人對自己的社會和國家前途有權利發言和決定。這就造就了台灣的現代「公民—國家主義」在歷次而固定的全國性選舉中都經歷穩定性和成熟度的考驗和實驗，而一而再、再而三地驗證台灣人有信心和決心去維持和鞏固他們的國家前途和方向。追求更多的自主、獨立和自決始終是卅年來台灣政治的潛在力量，它也隨著近年來自外在的事件和衝擊而日漸變得強烈。

二○二○年中共政權妄顧過去對香港「一國兩制」的政治承諾，一舉全面對香港的控制和對民主自由人士的鎮壓，這讓台灣人對北京的任何「兩制」、「融合」、「統一」的統戰口號都完全排斥。此外，日以繼夜的海空軍事干擾，威脅和挑釁，和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戰事，更驚醒所有台灣人對中國此一專制政權的不信任和戒心。沒有台灣人願意犧牲自己的國家尊嚴和民主自由生活方式而變成下一個香港或烏克蘭。

經歷卅多年的民主轉型與鞏固，八次總統大選和三次和平政黨輪替，台灣人相當為已創造的民主政治成就而驕傲，並極力要去捍衛已有的民主生活方式。這與對岸的威權中國形成強烈對比，於是「中國認同」急速下降消沉，而「台灣認同」快速上升穩固。前者在一九九二年是廿五．五％，但二○二三年已只剩二．四％，而後者則從十七．六％上揚到六一．七％。同時，對於台灣未來則一直保持著穩健和務實的集體態度和選擇。一九九二年已有七一．九％主張「維持現狀」，到了二○二三年更上升到八八．八％；贊成急統和急獨的則分別只有一．二九％和三．八％。

就現實政治意義而言，維持現狀就是支持兩岸分離現實、互不隸屬的現實。而且有卅三．二％堅持要永遠維持這種分離、不隸屬、反對統一的現狀。

質言之，經歷四百年滄桑艱辛的邊陲和附庸的台灣政治史，台灣人終於創造了轉機和能量去做自己國家的主人和決定這個國家主權的未來。台灣的國民要求有自由和安全去決定他們的命運，他們要求世界，讓台灣是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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