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自由共和國》黃文局/維也納的猶太人

猶太人紀念館由英國藝術家懷特里德 Whiteread 設計。她用鋼筋混凝土,塑造一個方形「不可讀的圖書館」,外形有如石棺,無言的抗議與哀嚎,沉沉壓在觀眾心底。 (美聯社檔案照)

黃文局/TIA台灣勵志協會共同創辦人

一到維也納,直衝猶太人博物館與猶太人廣場,因為我們的郵輪僅留一天半,碰到星期五,五點關門。只有二個多小時,非常匆促。

到了猶太人博物館門口,竟然有荷槍警衛。在德國、英國、美國等猶太人博物館或猶太會堂 Synagogue,都要付費,也都戒備森嚴。但是,持槍守護,倒是第一次碰到。

一九四五年,維也納市長 Leopold Junschak 說:「波蘭猶太人不應該來到奧地利!我一直都反對猶太人,到現在還是!」

可見維也納人反猶心態,仍極強烈,必須小心防範,以免出事。

維也納猶太博物館是全世界第一個猶太博物館,建於一八九六年,但是,一九九八年才重新開放。

一八九六年間,猶太人在維也納如魚得水,優遊自得。數十年後的一九三八年,納粹併吞奧地利,猶太人的命運急轉直下,財物多被沒收或破壞,殘物不多,因此,只能以文字或相片來表述猶太人當年的歷史。

猶太人紀念館

掃描之後,快速走過繁華市中心,大約十五分鐘抵達猶太廣場。

十三世紀,腓特烈二世Frederick II(神聖羅馬皇帝),寬容對待猶太人,猶太人湧入維也納舊城 ,即現在的猶太廣場 Judenplatz ,形成社區,有自己的商店與會堂。

猶太會堂,就是猶太社區的活動中心。

但好景不久,一四二一年,猶太人被屠殺,社區被毀,消失無蹤。

直到一九九五年,發現了猶太會堂的地基,開始挖掘。後來在這廢墟的正上方,蓋一座大屠殺紀念館。

紀念館由英國藝術家懷特里德 Whiteread 設計。她用鋼筋混凝土,塑造一個方形「不可讀的圖書館」,外形有如石棺,無言的抗議與哀嚎,沉沉壓在觀眾心底。

她不願解釋作品的意義,任由讀者解讀。方形紀念碑,前有大門,其他三面由圖書構成。也許,正好有六萬多本書,代表被殺的六百萬猶太人。每本書,代表被納粹謀殺的每個猶太人的故事。同時,隱喻猶太人是愛讀書的民族。

這是極富創意的傑作。看後,終生難忘。

紀念館正對面是萊辛Gotthold Lessing 的雕像,他是德國作家、哲學家、劇作家、藝術評論家,是啟蒙時代的代表,曾與啟蒙運動的領袖伏爾泰激烈辯論。他的理論,深刻影響德國文學。重要的是,他是猶太人。

另外,可以通過旁邊的房子 Misrachi House 8 的地下室到猶太廣場博物館Judenplatz 參觀遺址。

博物館也僅用圖片及文字說明當年的猶太人的生活及足跡。

猶太人的「人際網絡」

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一幅猶太人經商網絡的地圖,在十五世紀,他們的足跡就巳橫跨整個歐洲,靠著宗教、血緣及姻親,編織成的「人際網路」,互通有無,相互扶持,難怪可以無往不利。

我一再強調,猶太人成功的最重要因素是「人際網絡」。

他們被滅國後開始「大流散」,但是,他們沒有因此滅亡,反而形成遍布世界的「人際網絡」,因此,訊息暢通快速,也因此,橫行世界。

想不到,在此得到證明。

一八○五年,英國猶太人羅斯柴爾德,比英國政府更早得知拿破崙戰敗的消息,一舉成為首富。 這膾炙人口的故事,人人知曉。不過,猶太人幾百年來就已經知道訊息戰的重要,而且,早就有實體架構可以實施。

我也常說,年輕人最重要的資產是人脈與錢脈,這又是證明。人脈,就是「人際網絡」。懂得如何編織與經營,你的人生就愈順暢。

猶太人為什麼會在維也納綻放光芒?

這要歸功於十八世紀末的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約瑟夫二世的政策。

一七八○年,哈布斯堡Habsburg 王朝唯一女皇特蕾莎 Maria Theresa 去世,大兒子約瑟夫二世Joseph II 接掌。他一改母親的作風,開明改革,廢除農奴制,賦予所有公民行動自由和從事任何職業等權利。甚至,給予猶太人部分宗教自由。猶太人紛紛由帝國各地,湧入維也納。

一八六○年僅有六千人,卅多年間,暴增超過十萬人。

重視教育是猶太人的成功關鍵

雖然猶太移民很窮,但他們極為重視教育。到了第二代,他們的孩子多成為作家、醫生、哲學家、音樂家,金融家、貿易商等。

猶太企業家在「商圈」The Ring(環繞維也納市中心的一條大道),周圍建造了許多商店和建築物。

十九世紀下半葉,約有十七萬猶太人定居於維也納,占城市總人口的比重不足十%。

但是,這些猶太人創建了維也納的繁榮,也贊助並推動了藝術文化等活動。

一九一八年到一九三八年的維也納,是知識份子中心,也是猶太人的黃金年代。當時,擁有奧匈帝國最多的猶太人。

他們在在音樂、文學、醫學、商業、金融、新聞、雕塑和繪畫等領域,多執牛耳。

馬克思、維根斯坦 Wittgenstein(哲學家)、史特勞斯、馬勒 Mahler(音樂家)、荀白克 Schönberg(作曲家)、茨威格 Zweig(文學家)、包利 Wolfgang Pauli( 諾貝爾物理學獎)、馬克斯.佩魯茨Max Perutz(諾貝爾化學獎)、天文學家奧本海默 Oppenheim,等,各類猶太人才輩出。

醫學界,更是天才橫溢。巴拉尼 Róbert Bárány(諾貝爾生醫獎)、洛伊 Otto Loewi(諾貝爾生醫獎)、蘭德施泰納 Karl Landsteiner(諾貝爾生醫獎)、史尼茲勒 Julius Schnitzler(外科醫師)、洛文斯坦 Ernst Löwenstein(病理學家),他的兒子是眼科醫師。另外,開創心理治療醫師的弗洛依德及他的女兒(兒童心理學),他的弟子阿德勒 Alfred Adler 發展出來的個人心理學等,都令維也納醫學界,熠熠發光!

有一位不能不特別提出來,因為,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以色列。他就是寫了《猶太國》,猶太復國主義組織的創始人​​,西奧多.赫茨爾(Theodor Herzl) 。他雖出生於布達佩斯,但童年就移民維也納,所以,應該算是維也納猶太人。

十九世紀末出現的百貨公司,大大改變人類的消費行為。當時是炫富與炫麗的場所。同時,也帶動了城市的現代化。這些商店,都是猶太人開的。

一九四五年以前,「來跟猶太人買東西」(Buy from Jews !),是生活上的口頭禪,可以想見,他們的影響力有多大。

現代維也納的猶太人

一九三八年,德國納粹併吞奧地利,猶太人逃的逃、死的死,一切都灰飛煙滅。

一九四五年戰爭結束後,維也納存活下來的猶太人不到五千人。

現在大約有七千多人,主要是由中亞烏茲別克的布哈拉(Bukhara)在一九七○年代,從蘇聯移民過來的,約占維也納猶太人口的三分之一。這些猶太人能否再創輝煌?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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