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英文總統。（記者廖振輝攝）
今年度的「時代」雜誌風雲人物，獲選者是倡導「為氣候罷課」的十六歲瑞典少女童貝里。芬蘭，三十四歲的女士莎娜馬林成為最年輕的總理，也是全球現任最年輕的總理，而且內閣閣員女性過半。然而，在台灣，大家則看到極為反諷的場景。吳敦義：陳菊肥滋滋大母豬，蔡英文衰尾查某。張善政批評小英「沒有生過小孩」。韓國瑜：「鳳凰都飛走，進來一堆雞」。柯文哲：「林志玲已經嫁人懷孕退出比賽行列」。醜化、物化女性的言論，罄竹難書。那些政治人物的兩性平權教育明顯有待加強。更值得省思的是，為什麼近年的政治話語，充斥著比以往更多、更張狂的歧視語言？
從童貝里、莎娜馬林的例子來看，至少有兩個面向值得我們注意。第一個當然是性別，第二個則是世代。吳音寧（一九七二）在北農總經理任內，曾受柯文哲結合藍營霸凌，女性與年輕世代的複合，讓她淪為政治獵巫的對象，恰好是尖銳的對比。台灣性別歧視者，比較多是中高齡男性，姑且不論更老的，光就吳敦義（一九四八）、張善政（一九五四）、韓國瑜（一九五七）、柯文哲（一九五七）來看，都是六十歲以上的阿伯了。他們年輕時期生活在黨國時代，習慣掌權者都是上了年紀的「家父長」，所以潛意識當中總認為，掌握國家權位者應該是「老藍男」。據此標準，「小藍男」固然不能插隊，「查某」更只配「小女人」角色，充當權力的花瓶。
歐巴馬日前指出：「世界上大多數的問題都來自於掌權的老男人，女性領袖無疑優於男性」。這是歐巴馬的觀察角度，未必放諸四海皆準。就以台灣而言，伴隨著威權解體、民主改革、社會進步，女性的經濟力與領導力快速抬頭，正在深層改變台灣。另外，「老藍男」過去壟斷的權力、資源逐漸釋出，年輕世代獲得更多的表現機會。不論是企業經營，或是政治競爭，越快納入他們所代表的活力與創意，越能締造新的品牌擄獲消費者或選民的青睞。國民黨至今暮氣沉沉，走不出「百年老店」的陰影，競爭力遂大受影響。近年的政治光譜挪移，年輕世代紛紛退讚，也形成柯文哲的自我挑戰。
反觀，民進黨之於女性、年輕世代等新生力量比較友善，這對該黨的未來發展自然有利。不過，從政治素人到黨主席、總統，小英經過多年政治打滾，也集結了一種特殊的內圈。這個內圈，雖然不比國民黨嚴重，但若劣幣驅逐良幣，久而久之後患難免。與此同時，若干影響經濟民生的重大政策，以超速方式追求進步價值一步到位，卻缺乏社會溝通與同理心，招致反作用力。去年一一二四慘敗，歸根結柢無非是權力缺乏集思廣益的開放性，讓二○一六的社會熱情期待急速降溫。明年，假使順利連任，第一任前兩年的教訓，千萬不能重蹈覆轍。
從某個角度來看，「老藍男」至今仍樂於擁抱對岸的專制權力集團，昧於台灣社會的價值轉移一往直前，跟今年選戰陷入泥淖不無關係。兩性平權，年輕世代，以及更多的未來議題，乃是台灣這個多元開放社會的大勢所趨，剩下的可能是時間與速度的差別。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一個政治行動者，如果被社會新生力量視為威權時代的活化石，那麼他們要在選舉中獲勝，恐怕要靠運氣從天而降，一如去年底民進黨的失敗成為國民黨的成功。反之，只要對手面向未來價值且不犯錯，己方卻與主流民意背道而馳，到頭來可能遇到的恐非機會而是危機。
話說回來，早期民進黨也流傳驚世金句「沒上過酒家的就不是男人」、「穿裙子的不適合當三軍統帥」，但該黨畢竟克服了男性沙文主義，相繼出現我國首位女性副總統、女性總統。台灣從黨國體制走到民主時代，或許可以看作漫長療程的開始。新舊時代的價值轉移，不能靠少數人的政治、社會覺醒，而需要全體性的共同提升。上述「老藍男」的落伍觀念，其內部不以為然者也大有人在，僅此一端便可嗅出台灣已經今非昔比。民主一如出麻疹，事後免疫力油然而生，體質獲得進一步強化。但願，所有的政治行動者，快點把各種政治麻疹出完，以便台灣及早邁入正常社會、正常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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