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部落主義的災後重建

■劉炯錫

海棠颱風降下千公釐的雨水,造成太麻里溪水暴漲,沖走位於嘉蘭村的金峰鄉衛生所、教堂及十多戶民房。鄉公所緊急撤離、安置災民後,接下來大家關心的是怎麼重建。問題是這一帶的聚落不是土石流危險區,就是隨時可能會被沖刷的溪床。

六十多年前,嘉蘭聚落是無人居住的沖積扇,叫pulepulesan,南邊緊鄰太麻里溪主流,東邊緊鄰tjululalichilichi溪,本地長老以前老把這裡視為禁忌區,從中、上游要到海邊的太麻里街,經過這裡時要安靜低調、不能大小便。中華民國政府陸續於一九五○年代把知本溪中游南岸的ka’aluwan(嘉蘭)、madjaljalu及太麻里溪中游北岸的maledep、valjulu、tjulu'uyai、maljivel等部落遷出,並在這裡的第一河階建立嘉蘭新村,金峰鄉公所並設置於此。

嘉蘭村不是一個新部落,沒有部落社會的格局和章法,其空間設計、社會文化、族群認同,更像是從中國逃難到台灣所建立的眷村。五十年下來,事實上真正的部落不見了,各部落過去界線分明的傳統領域變成國有林班地,原住民與原住地的關係幾乎完全脫節,並被殖民教育成中國人,不再是某一部落的公民。

幾位家園被沖毀的居民稱,何不還我傳統領域,協助我們回舊部落重建家園?偏偏部分高官有所謂移民外國說、遷村說,行政院所謂的「新部落」運動,把建設經費花在有土石、洪水災害的原住民「眷村」、「新村」,對舊部落重建、文化認同、傳統領域的環境復育等訴求不聞不問。

究其原因,有讀過書的原住民沒搞清楚祖先如何精挑細選建立聚落的智慧,結果把適合人居且無土石、洪水災害的部落位址視為落後的山上;把祖先當作是世界中心的領域看成是交通不便的台北之邊陲;甚至不敢回老家祭拜祖靈,說怕鬼。這種心態下,即使阿扁總統公告的原住民基本法已承認原住民傳統領域,原住民當高官的,當軍警公教者依然如故,有誰把部落重建、傳統領域的經營當己任呢?

在許多原住民「眷村」,常可以看到喝酒中毒的人,他們常說「原住民要自己站起來!」要等他們自己站起來,簡直是讓他們自生自滅!原住民部落社會也是如此,被軍國主義強烈衝擊與殖民中毒數十年後,怎能期待原住民回舊部落像猶太人在以色列建國呢?

不能只問原住民何去何從。部落重建也不能只靠原住民。是誰用白色恐怖破壞部落主權?是誰侵佔傳統領域,伐木、造林、開墾、開礦、建水庫?顯然,中華民國政府應為原住民部落重建負起責任,建議應比照九二一地震重建,立法執行原住民部落重建條例,緊急搶救原住民文化、復育生態環境、重建舊部落,讓原住民的當代就業與未來福祉能和祖靈文化、傳統領域緊密連結。

(作者為台東大學教授、南島社區大學發展協會總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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