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清龍／信民協會理事長

蔣介石十月十日記載：「據曹諜確報，毛匪在其第二次停止砲擊偽令以前，一面革除其參謀總長粟裕之職（因反對停火令），一面飛廈門前線強制停止砲擊後，方能實現停火偽令，是其軍隊內部矛盾已因此次金門戰役而完全暴露乎？此對其軍事前途命運乃為致命之打擊，不可不深切研究也！」

老蔣甚至到十一月底的日記還提及此事：「匪諜曹某在九月二十六日致少谷函稱，匪擬於十月六日停止砲擊，而以國軍不要美國護航為唯一希望。我仍置之不理，而匪果於六日自動如期停火矣。」可見由於曹聚仁傳遞的資訊準確，讓蔣介石留下深刻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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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蔣經國則擔心此事對美國的影響。十月六日記載：「匪方於今晨廣播向金門停止砲擊七天，並說是為了『人道主義』而停火，不要美國與其談判，而要直接與我談判，如無美軍護航，可由我在七天之內自由補給。」蔣經國認為「匪之所以要如此做，乃是由於我金門官兵之英勇表現，在匪砲之下越戰越強，同時匪砲被毀以及砲彈消耗已達四十餘萬發，無力再戰，故出此求和討饒之計。吾人堅定立場絕不上當。所可憂者乃是在於美國政府的『天真』與『幼稚』，難以與俄匪為敵也。」

七天停止砲擊到期後，中共宣布再延長兩週。十月十三日一早，蔣經國向父親報告中共廣播內容，日記記載：「共匪廣播延長停止砲擊金門兩週，妄冀與我和談。此一事實乃充分暴露出共匪之陰謀及其進退兩難之狼狽情形；今日共匪並不是不想打或不要打，而是不能打也。」

那年十月二十三日，毛澤東再度會見了曹聚仁，告訴他：「只要蔣氏父子能抵制美國，我們可以和他合作。我們贊成蔣介石保住金門、馬祖的方針。只要不同美國搞在一起，臺灣、澎湖、金門、馬祖都可由蔣，不論多少年。」

曹聚仁回香港後再度寫信給蔣經國、黃少谷，十月二十五日蔣經國日記記載：「九時見父親，報告曹電函之內容。黃少谷部長接曹賊聚仁來信，再提出共匪主張就地停火與舉行和談之建議。黃又接雷嘯吟（按國民黨駐港機構《香港時報》總編輯）之來信，轉告章士釗代表匪方為『和談』而活動之意圖，並謂台灣如肯脫離美國，則不但可保金馬無患，而且可將大陳交還。」蔣經國認為，「以上二事說明共匪內部之衰弱不能再戰，此種舉動可笑亦可憐也！為免中共匪挑撥中美關係之計，奉父命將以上之事面告美方。」

曹聚仁不但頻頻代表中共提議和談，還對兩蔣展開家鄉的溫情攻勢。一九五七年初，曹在中共特准下專程到奉化溪口，查看蔣氏故居與祖墳是否完好，走訪了蔣介石寓居過的豐鎬房和蔣經國住過的文昌閣，還到蔣介石母親的墓園「慈庵」掃墓。所到之處都拍了照片，並在返回香港後透過管道將此行過程與照片轉交台北。

一九五七年二月十日，香港《大公報》刊出曹聚仁〈溪口訪問記〉專文，蔣經國看了之後情緒激動，痛批該文「目的在於引誘我們的情感。」又稱「讀完此文，更加深了痛恨共匪之心。匪我不共戴天，誓滅仇敵以慰祖先之靈。」

此後曹聚仁仍不時寫信寄照片給蔣經國。一九五八年十一月六日小蔣人在大溪，日記記載：「批閱自台北寄來之函件，其中發現有曹賊聚仁來信兩封，皆為共匪進行和談陰謀，並附有溪口與廬山照片五張，至為憤怒。」十一月十二日再記：「曹賊以寄來家鄉照片作為引誘，用如此騙三歲小孩的方法來騙我們，豈不可笑？」

但曹聚仁仍不斷寫信寄照片給蔣經國，蔣自記：「看到家鄉之照片，想起今日墓廬家園被敵佔領，侮辱傷痛無已。」但也激發他「有生之日必報此仇，對曹恨之入骨」，在日記上痛批「彼不斷來信困擾，無異毒蚊與臭蟲，恨不得立即殺之，以免再來煩擾。」

進而他又認為「今敵人將此照片託其下等掮客寄來作為誘惑，此種行為可笑可惡亦可恨。共匪並不是不知道我父子之個性，亦並不是不知道如此作法之無用，而是在政治上不得不如此做也。由此亦可看出，其已到了無路可走的境地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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