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中國吹起一股新義和團妖風

中國將數百萬新疆維吾爾人關進集中營(中共稱為「再教育營」),進行洗腦與強迫勞動,引起舉世譁然。而一些西方知名品牌也聲明不採用「新疆棉」,強力支持維吾爾族的人權。不料,近日在中共以民族主義鼓動的仇外狂潮中,這些西方名牌成為中國人獵巫的祭品。此番中國土地正掀起了一股支持新疆棉的民粹,中港藝人表態力挺,身不由己,可以理解;但是部分台灣藝人竟也迫不及待與遭點名的品牌劃清界線,認知不清,唯利是圖,令人慨嘆。

從歷史看來,民族主義是一把雙面刃。在被欺壓的弱小國家,它是對抗強權的法寶;但是,帝國崛起,它又成了侵凌弱小國家的利器。民族主義確實妙用無窮,不管共產主義、法西斯主義,任何獨裁政權,儘管旗幟或許不同,但真正驅動它們壯大的是民族主義。中共就是最好的例子。共產主義本來標榜無產階級專政與國際主義,所謂「國家」、「民族」之類的概念,根本是離經叛道。而共產主義實驗的結果,是被資本主義、民主體制終結︰蘇聯的解體,以及毛澤東發動多次運動與鬥爭,毫無例外以災難收場。事實上,當前中國實施的並不是正統的共產主義,而是經濟上的國家資本主義與政治上的數位獨裁,結合而成的黨國體制。其強調國家主導資源分配與一元化控制,並在「改革開放」的巧妙包裝下吸引外資與人才進入,並以不公平貿易與補貼、偷竊智財等手段,使中國由一窮二白的低度發展國家快速成長,躍升全球第二大經濟體。但這些成就仍無法支撐中共政權的合法性與正當性,因此民族主義便成為鞏固政權的護身符,似乎只要強調「百年國恥」,不時撩撥潛伏民眾心裡的仇外怒火,編造「中國製造2025」、「一帶一路」的中華帝國夢,就得以「平視世界」,滿足中國人的民族自尊心,吸引民眾狂熱支持中共的獨裁統治,甚至將習近平當成復興中華民族的偉人。

換言之,中國發展到了一定的富足程度之後,為何不能民主改革,讓中國人成為國家的主人?中共提供的解答,就是要完成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必須仰賴中共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強力統治,而非失序的西方民主。如此一來,中共就由帶領無產階級翻身的先鋒隊,搖身一變成為振興民族的救星。在此情況下,民眾必須賦予中共絕對的權力,使之能夠鎮壓任何異議與反對,專心一致,集中力量,建設國家。所以說,民族主義是中共正當化獨裁統治的最佳藉口。而獨裁的中共在全面監控之下,將中國打造成一個監獄實境;它就是那位無所不在的「老大哥」。

民主的要義在於保障人權與自由,政府治理必須得到多數民意的付託。至於如何落實此一理念,各國的制度設計或有不同,但基本理念卻是一致的,絕對沒有什麼美式民主、中國式民主的不同。而專制獨裁就是民主的對立面,「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與法治」乃是披著民主外衣的專制體制的文字遊戲。過去中共對外界的批評,顯得心虛,企圖掩飾、害怕曝光,但習近平的中國卻是強力出擊,意圖改變國際社會的規則,甚至重新定義具有普世價值的民主與人權。故而,中共最近以戰狼姿態對外衝撞,不但不為外界的批評而躲躲藏藏,反而以自己的一套標準指控美國的民主與人權的缺失。總之,中國人不但要站起來,還意圖讓虛假的中國式民主與人權成為世界的新價值。

中共想永保執政,習近平想當皇帝,就只有使出民族主義、愛國主義的招式。這是一種結構式的宿命,造成中共在面對內外挑戰時,只能讓歷史倒流,重演義和團「扶清滅洋」的戲碼。楊潔篪嗆聲「中國人不吃這一套」、華春瑩嘲弄美國及其五眼聯盟盟友,「讓人想起當年的八國聯軍」,揚言「現在的中國已經不是一百廿年前的中國,中國人民是惹不得的,如果惹翻了是不好辦的。」便是對民主世界發出清楚的對抗訊號。可惜,中國原本有很好的歷史機遇,可以拋棄歷史的悲情,成為負責任的大國,卻被中共誤導,與歷史仇恨的驅動下,走上與普世價值、文明世界對抗的不歸路。中國在八國聯軍百年之後,好不容易逐漸強大,此刻中國大地上吹起一股新義和團的妖風,絕對不會是好的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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