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別預支年輕世代的未來

總統當選人蔡英文提名林全組閣,宣稱「林全內閣不會只是一個財經內閣,更會是一個改革的內閣」。此一閣揆人選備受好評,但新政府未來挑戰甚多,包括振興經濟、產業再造、年金改革、落實轉型正義,民主的鞏固與演化等,每一關卡均為振衰起敝的關鍵。此處吾人先談年金改革,因為當前阻力最大的乃是年金改革,年金問題已悄悄埋下國家破產的危機。

年金問題之險峻,由統計數字可以清楚窺知全貌。依照審計部一○三年中央政府總決算報告,中央與地方政府合計的潛藏負債中,最主要的項目是舊制軍公教退休金、公務人員退休撫卹金、勞保、公保、國保、軍保、農保、退休軍公教優惠存款差額利息等。推估未來約卅年,光是勞保潛藏負債達八兆七七六一億元,其次是舊制軍公教人員退休金五兆七三七五億元,新制的公務人員退撫金還有兩兆七六七三億元。整體潛藏負債逾十八兆元,超過我國一年GDP的總值,嚴重性不亞於破產前的希臘。尤其軍公教退休所得替代率的世界排名也在前端,如果不及時進行改革,必然落得國家財政破產的結局,淪為希臘第二。而希臘有歐盟力挺,都還是宣告破產,台灣孤立於國際社會,一旦破產,將求救無門。

再來看最不合理的軍公教年金對國家施政造成的衝擊。以十八%為例,八十四年以前軍公教擁有十八%優存補貼,至這兩年高峰期,每年政府補貼八百多億元,成為中央與地方的沉重負擔。例如在龐大的教育預算中,用於退撫支出約七、八成,連例行業務推動都感左支右絀,根本無力推動新的政務與建設,遑論教育下一代。而愈來愈沈重的軍公教退撫支出,亦反映在中央政府總預算上公共建設經費的逐年減少,亦使得國家因應金融危機與經濟衰退,以推動經濟發展的財政手段,失去了強力的效果。

年金危機其實歷來執政者皆相當清楚,也都提出改革訴求,卻都淪為空喊口號,一事無成。問題在於年金問題,改革方向明確,不外乎「繳多(提高費率)、領少(降低給付與補貼)、晚退﹙延後退休﹚」,以及解決領雙薪的退休肥貓與降低職業別差異等原則,要獲得共識不難。但年金改革必然損及特定族群的既得利益,而這一類人為了確保自身的利益,刻意扭曲改革訴求,誤導年金改革係針對整體軍公教而設,於是打著軍公教被污名化的旗幟,將整體軍公教綁在一起,形成一股強大的反對力量,導致過去年金改革喊聲震天,卻始終沒有成果。因為,軍公教過去曾是藍營的鐵票,藍營必然力挺軍公教,但綠營為了爭取執政,也不敢貿然得罪,年金改革於是總在喊完口號後便卡住了。由此可見,破解阻力的關鍵在於,推動改革必須與年輕一代(包括沒有十八%軍公教現職人員)溝通,讓他們深切了解年金不改革,獲益者只是那些退休與資深軍公教,年輕世代不是被改革的對象,年金一旦破產,即使制度仍在,年輕一代軍公教的退休金也必然落空了。

換言之,年金改革必須由道德、理念的訴求,轉變為保障所有勞工與軍公教退休所得的現實利益訴求。讓所有國人了解,年金改革之後,縱然軍公教退休所得會比現行制度少,卻是在國家財政合理規畫下,保障退休生活需求,及可以永續運行的制度設計。重要的是,年金改革可以化解現行年金制度引發的老一代預支年輕一代未來的世代矛盾,消除未來世代的焦慮感,成為穩定社會的支柱。總之,年金改革確實存在相當大的困難度,成為想要執政的政黨不太敢碰觸的敏感領域,但其實提出完整論述,分析現行制度與改革後的利弊得失,讓年輕一代的勞工與軍公教真正了解唯有改革才有未來,便可化阻力為助力,年金改革便可水到渠成,順利達標,台灣也可成為一個符合公義的社會。而這正是小英執政後最重要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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