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像陳立宏這樣的五年級生

「名嘴」陳立宏中年早逝,相同理念者失去一位契合的朋友,不同陣營者也失去一位可愛的對手;小英總統透過臉書追悼,「謝謝他過去為這塊土地所做的付出」。

從新聞工作到政論工作,陳立宏是他那個世代許多關心國事的類型之一,這種角色選擇的常態化與職業化,寫照著蔣經國晚年過渡到李登輝時代的正向發展。那段歷史,從政治到社會,洋溢著追求民主的熱情與切望,作為媒介角色總有下情上達的使命感,希望盡一己之力媒合國家的進步力量,這也是時代給予五年級生自我實現的新途徑。

五年級生成長背景有明有暗,涵蓋兩蔣威權統治、黨外民主胎動、報禁黨禁解除,更有中壢事件、「中美斷交」、美麗島事件、江南案,政治啟蒙既有黨國洗腦教育的餘威,也有姓黨媒體之外的反體制論述,不少人在熱血階段加入國民黨,繼而又因社會見識成為失聯黨員,最後擺脫黨國魅影而重新自我定義。五年級生有個隱約軸線,國民黨、救國團是青春,街頭抗爭、鎮暴警察是前中年,政權和平轉移是中壯年。

隨著天然獨浮現,五年級生的改革意念或許漸顯保守。不過,親歷威權過渡到民主,仍使他們較有改革的向光性。國會全面改選、總統直接民選、台灣價值優先、黨產年金司改,漸成社會骨幹的五年級生,選擇向前看是主流。太陽花運動所以能遍地開花,五年級父母輩的支持乃是不可忽視的因素。至於太陽花世代基於經濟受害而要求改革,五年級生因為經濟獲益而要求改革,則顯示了二十年來內外客觀情勢的巨大落差。

太陽花運動之前,二○○四的牽手護台灣,出現許多中壯年中產階級攜家帶眷,有別於以往民主運動的年齡層與階級屬性,細加分析不難發現他們是四五年級生帶著七八年級生。台灣的民主演進,中國的文攻武嚇,以及民主與專制的撞擊,讓這些事業、家庭趨於穩定的中壯年,挺身而出捍衛自家與國家。而從二○○八乃至二○一六的視角回顧,他們並非毫無條件地支持特定政黨,他們對台灣自成一國有所欲求,對政治人物信守初衷也要求甚高。

五年級生的族群情結相對淡化,命運共同感鬆解他們父兄輩的緊繃。二○○五之後,國民黨的總體走向,卻恰好背道而馳。一中各表,被二○一六總統大選淘汰;一中同表,再被二○一七的主席改選淘汰。事實上,五年級生有知以來,台灣困擾於「漢賊不兩立」,糾葛在「中國代表權」的內戰結構,往前主流與往後非主流的拉扯,不時召喚新舊外來政權的幽靈,五年級生怎容自己的人生再戒嚴?陳立宏想等著牽著女兒走紅毯,不是象徵性點出兩個世代在台灣幸福展開的願景?

也許,有人會問,像陳立宏這樣的五年級生,真的很多嗎?的確,相反的例子不是沒有,但從選舉、民調來看,恐怕是為數不少的。當然,陳立宏一定希望愈多愈好。而且,不同類型者,同樣見證過少數人壟斷政經利益之失,應該也不致否認政治與經濟的轉型正義,對自己與子女都是正面的機會吧。

一九六○年代,距離日本撤離、國民黨外來約二十年,黨國體制已然定型,戰後匱乏也有改善。五年級生從小學到大專乃至就業,正逢台灣經濟的復甦與起飛,分享到十大建設、經濟奇蹟的紅利。不過,城鄉差距持續拉大,導致他們當中不少離鄉外讀而遷居都會區,無法返鄉工作連帶無從關心家鄉的政治、文化與生態,這也是四年級生的鄉愁。照理說,這批受惠者容易傾向國民黨,但人格定型於政治轉型階段,反而讓許多人相信更多的改革才是理所當然。經濟的滿足可能刺激民主的欲求,此一論述顯然適用於五年級生。

二○○○首度政黨輪替以來,五年級生在公共領域紛紛冒出頭,主要領域逐漸世代交替到五年級生。目前,國家最高權位坐著四年級生,而朱立倫、林佳龍、鄭文燦等五年級生,挺進六都的半數,大勢所趨不難推估。可以說,這個世代的集體特性,對台灣民主轉型、國家正常化的作用,是一個尚未完成的故事。稍有遺憾的是,像陳立宏這樣的五年級生,過早完成了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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