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這一陣子連續舉行黨政會議大拜拜。中共三中全會上週剛結束,全國政協、全國人大或「兩會」相繼開鑼。政協是共產黨主導的統戰組織,人大雖號稱最高立法機關或「國會」,但在一黨專政的中國,「兩會」的功能都形式大於實質,多達兩、三千人參加的會議也難有效開會,卻常淪於為黨國當局背書的橡皮圖章。今年「兩會」除了聽取政府工作報告,完成黨政人事換屆,還列入修憲、機構改革等議案。其中,刪除國家主席及副主席任期限制、習近平思想入憲最受矚目。
習近平統治之下的中國,顯然正試圖打破黨國當局建立的多年規矩,創立有別於先進國家的模式,讓個人及共產黨長期執政,以圓其「中國夢」。
有如世人所見,習近平掌權五年多以來,對外揚棄鄧小平的韜光養晦遺訓,在亞洲鄰近地區動作頻頻,以致周邊國家不安。他在國際舞台不斷出招,挑戰美國的全球主導地位,「一帶一路」最足以凸顯其野心。除了國際政治,中國以「國家隊」之勢,大肆併購歐美重要企業科技,是繼竊取智財權之外,另一引發各國警戒並反制的爭議作為。
習近平對內更不手軟。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劉曉波被關押死於獄中,異議者、維權人士、公民社會盡遭打壓,西藏、新疆所遭鐵腕統治更甚以往,香港在政治緊縮中「兩制」凋零、「一國」獨秀。尤有甚者,中國不僅在網際網路自由度居全球最末,還正透過大數據的數位科技,以「社會信任」為名,建立監視社會大眾的全面控制體系。
最足以反映習近平威權統治及網路控制的,莫過於禁絕「敏感詞」。四年多前,習近平到北京慶豐包子鋪吃包子,經其公關團隊營造「親民」形象,但也引發「習包子」、「慶豐帝」的調侃;如今成為網路刪詞。在傳出習近平不受任期限制之後,「吾皇」、「登基」、「萬歲」、「稱帝」、「年號」、「終身制」、「黃袍加身」也都列入網路禁詞。網路監控也許非中國所獨有,但嚴厲管制到這種地步,堪稱全球獨步。
習近平不以此為足,現今進一步邁向終身任期,集權加無任期,這是帝制的開始,不但打破中國的規矩,也對世人展現惡例,對崛起的中國,不論形象、實質都有害無益。以中國的黨國體制而言,經歷毛澤東時期的獨裁和政治鬥爭,繼之以文革的動盪,鄧小平時期所形成的集體領導、共識決及有序的接班繼承制度,如今將遭推翻。如此權力長期集中的專制獨裁,容或因權力集中而穩固於一時,卻可能導致不斷且你死我活的零和政治惡鬥,重現毛澤東時期的災難性後果。
習近平的盤算一旦如願,中國不啻立即向世人展露馬腳,法治在這個國家雖高唱入雲,現實上是不存在的;憲法可因當權者利益而隨時修改,一如當年蔣介石以「臨時條款」為其連任而架空憲法,都是邁向獨裁專制的醜陋演出。同時,歷史教訓顯示,獨裁者很難善終,絕對權力、絕對腐敗,長期獨裁者迷戀權力,腐化衰敗常使其自絕於人民,最終或遭鬥爭下台,或被人民推翻,更為國家社會帶來動亂。
中國最可悲的,莫過於面對習近平的個人崇拜和要當皇帝的作為,沒有節制與平衡的力量。相反地,在官媒黨媒宣傳機器大開的造勢中,「人民領袖」習近平與「偉大領袖」毛澤東、「英明領袖」華國鋒並列;習思想入憲、習皇帝登基,都經「兩會」蓋上橡皮圖章而如此這般,一舉實現。
台灣旁觀中國這齣政治鬧劇,除了深切體會中國果然離民主越走越遠,重要的警覺是不能成為它的一部分。中國總理李克強昨天的工作報告提到「一中」、「九二共識」、「共擔民族大義」,外加「絕不容忍台獨」、「提供台胞同等待遇」,都是老調;國台辦張志軍的「兩岸關係陷入政治僵局,責任完全在台灣當局」,卻是做賊喊捉賊的強盜語言。面對它不停的併吞動作,不論「同等待遇」的最新三十一項磁吸攻勢,或外交打壓、軍事脅迫、內部滲透等惡行,有此惡鄰,台灣沒有鬆懈的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