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伊朗與西亞世界》砍了檸檬樹之後

《檸檬樹》裡的檸檬樹最後還是遭到砍除,儘管難以一部電影窺見問題全面,但不難理解阿拉伯人如何在生活各面向上所受到來自以色列無止盡的壓迫。

陳立樵/輔仁大學歷史學系助理教授 

電影《檸檬樹》內容講述以色列政府與巴勒斯坦百姓間的心結與衝突。

故事描述以色列國防部長新居就在巴勒斯坦阿拉伯人薩瑪家的旁邊,薩瑪家有一大片檸檬樹,於是以色列官方下令砍除檸檬樹,理由是檸檬樹可能藏匿巴勒斯坦恐怖份子,而薩瑪將此事一狀告上以色列最高法院。

本片劇情鋪陳與氣氛看似輕鬆,但看得懂門道的人卻能深深體會巴勒斯坦人難以為外人道的艱苦遭遇。

《檸檬樹》內容講述以色列政府與巴勒斯坦百姓間的心結與衝突。(圖:網路)

廣大的西亞長期以來一直是以阿拉伯人為主的地區,巴勒斯坦也不例外。但《舊約聖經》中,巴勒斯坦被描述成上帝給猶太人的應許之地,因此塑造了猶太人主導的刻板印象,但事實並非如此。在考古研究與史料分析下,《舊約聖經》中所說的一切難以認定為信史,也沒有任何直接證據可茲證明西元前1千多年西亞有個強大的以色列。即使有間接證據證明曾有一群猶太人定居在西亞,也不代表這件事有什麼樣的重要性,後來猶太人散居世界各地,但也還有為數不少的人居住在巴勒斯坦地區。

1948年以色列建國之前,儘管猶太人與阿拉伯人之間存有諸如宗教、文化、傳統的差異,但那樣的差異在舉世皆然,不過就是人與人相處間的問題,絕對不是什麼阿猶衝突的根源,也不是現在阿猶衝突的形式。更何況,長久以來許多猶太人已經阿拉伯化,阿猶之間的界線又如何精準區分?直到在19世紀末歐洲的猶太復國主義者開始主導建國一事,才逐漸形塑出現在的阿猶問題。

撰寫《猶太國》(The Jewish State)的作者赫茨爾(Theodor Herzl)掀起了歐洲的猶太復國主義的波瀾,但一開始選擇移居的地點並非巴勒斯坦。可見,巴勒斯坦並非猶太人自古以來認為應該要回歸的地方,同時也不是所有猶太人都有另尋他地建國的想法。

以色列建國前,儘管猶太人與阿拉伯人之間存有諸如宗教、文化、傳統的差異,但並非是什麼阿猶衝突的根源,也不是現在阿猶衝突的形式。(http://sustainablefoodtrust.org/articles/farming-in-palestine/)

猶太復國主義者決定移居巴勒斯坦、進而建國,都是後期的事。在英國的協助下,不少的歐洲猶太人以頗具規模的方式移居到巴勒斯坦。移民這種事本屬常態,在合法的範疇內與不動搖當地局勢的情況之下,移民或多或少都為當地人接受且歡迎。然而,猶太人的移居卻不是那麼單純,移民不僅具有定居與擴張的意涵,背後還有強大的帝國主義國家支持。巴勒斯坦雖為鄂圖曼帝國的領土,但在鄂圖曼在面對強權侵犯已居分身乏術的窘境,巴勒斯坦的問題自然沒有合適的處理辦法,這反而讓英國趁機扮演了主導這區域的角色。

與一般移民不同,新移入巴勒斯坦地區的猶太人並不在此地擔任配角,他們的移入逐漸擠壓了原本居民的生活空間與權益。

1947年聯合國的分治方案,竟讓猶太人居住區域範圍超過了阿拉伯人的居住範圍。聯合國這個所謂「超然一切」的國際機構,恣意行事的蠻橫作風實在是無法取信於人。1948年5月以色列建國之後,在西方強權的強力支持下,陸續在對抗鄰近阿拉伯國家的戰爭中擴大領土,埃及的西奈半島與敘利亞的戈蘭高地先後也為以色列佔領。以色列不僅對外擴張,對內更加積極消滅阿拉伯人的生存機會。在1947年聯合國的分治方案之中,阿拉伯人的居住範圍還佔有巴勒斯坦43%的比例,但時至今日,阿拉伯人居住的地區約莫只有加薩走廊(Gaza Strip)那一小塊還算完整,西岸(West Bank)被以色列弄得支離破碎,今日,絕大多數的巴勒斯坦人就在這樣的壓迫下有家歸不得。

1947年聯合國的分治方案,讓猶太人居住區域範圍超過了阿拉伯人的居住範圍。黃色區塊部分為阿拉伯人居住範圍,橘色為猶太人區域。(維基共享)

2002年,以色列在西岸築起隔離巴勒斯坦人的圍牆,設有哨口管制巴勒斯坦人的進出,就算是老弱婦孺,以色列的管制也是百般刁難。這就是巴勒斯坦人的日常,是外人永遠無法理解的日常。

在《檸檬樹》一片中也可看到以色列對於區域的管制的嚴格,說宵禁就宵禁,計程車司機似乎也都習慣這種情況,一遇道路管制就自行尋找其他路徑離去。筆者友人曾以觀光客的身份參觀過那座圍牆,雖然觀光客可自由進出、拍照,但後來他的巴勒斯坦朋友卻說「那裡是已經是不可能回去的家鄉」。

在美國幾近全力支持之下,以色列在西亞地區所向披靡,但對外卻又宣稱他們受到阿拉伯國家的侵犯、飽受巴勒斯坦人不定時的攻擊,這樣的說法左右了國際視聽,讓國際社會多數都站在以色列的立場來看待巴勒斯坦問題。一如片中的以色列國防部長所說:「國家處於存亡危急之際」,看來格外諷刺。

在主流國際輿論之中,無論是已故的阿拉法特,或者法塔赫(Fatah)、哈馬斯(Hamas),也都被冠上恐怖份子、恐怖組織的稱號,意指他們的所作所為都在搞破壞,都在阻擋巴勒斯坦人與猶太人走向和平之路。看多了這樣的說詞,讀者也就不太可能深入思考這些說法是否有立場偏頗的問題,也就不會有意願去理解以色列建國背後那段壓迫阿拉伯人的歷史。

以色列於西岸地區興建的隔離牆。(維基共享)

於是,巴勒斯坦是上帝給猶太人的應許之地,成了阿拉伯人在此地安身立命的原罪。

《檸檬樹》裡的檸檬樹最後還是遭到砍除,儘管難以一部電影窺見問題全面,但不難理解阿拉伯人如何在生活各面向上所受到來自以色列無止盡的壓迫。

電影將問題拍得很含蓄,現實卻不可能如電影結局一般和諧。砍了檸檬樹之後,取而代之的絕對是更多的衝突與仇恨。有人認為巴勒斯坦人應該以主張和平換取進一步的生存權益,但問題是,所謂「和平」是誰的和平?

對於那些家園遭到侵佔、從此無枝可依的巴勒斯坦人而言,怎麼可能同意跟以色列「和平」共處?而對於再也不可能離開的以色列,又怎麼可能把土地雙手奉還給巴勒斯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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