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小英政府的經濟考題

再過幾天,台灣首位女總統蔡英文就要上任了,但在小英享受權力饗宴的同時,吾人卻寧願當直言的烏鴉,提醒她坐上總統大位的那一刻,已有多道艱難考題擺在辦公桌上,等著她去解決克服。尤其,出口連十五黑、景氣燈號連十藍、GDP連三季負成長的台灣經濟,如何在她引領下脫出泥淖,開創新局,更是小英政績能否及格的指標。

透析近年全球趨勢,經濟議題幾乎是政黨輪替的關鍵。小英贏得秋風掃落葉般的大勝,亦是拜馬英九執政八年未能兌現六三三承諾,經濟成長萎縮,薪資倒退之賜。人民對於無能卻自我感覺良好的馬英九及其繼承者們已失去信心,因此把選票大量挹注到小英及其民進黨同志。不過,期待愈高,失望可能就愈大。遙想馬英九當年,「六三三」喊得震天價響,實際執政八年GDP成長平均二.八%,遠遠不及阿扁時期的四.八%,而實質薪資更倒退十五、六年,讓台灣從四小龍之首淪為吊車尾的難堪處境。如果小英不能很快提出有效振興經濟策略,民眾的耐心是有限的,柯文哲民調的暴起暴落,就是一面鏡子。

當前台灣面對的經濟形勢非常險峻,可以總括為兩方面︰全球經濟繼續衰退與台灣對中國過度依賴導致成長能量衰竭。首先,從二○○八年全球金融海嘯爆發以來,歷經八年的振興、激勵、印鈔、紓困,推動基礎建設,甚至負利率政策,貨幣與財政手段齊下,雖未繼續惡化,但也沒有真正恢復健康,彷彿只是依靠維生設施延續生命。尤甚者,全球貿易量成長已低於經濟成長率,全球性總合需求成長力道有限,無法改善以出口為主的新興國家奄奄一息的經濟,造成先進國家與新興國家的矛盾,可能引發重築貿易壁壘,觸動貿易戰爭之虞。另外,各國挹注經濟復甦的能量,並未被引導到實體經濟,尤其製造業投資不足,導致失業與薪資倒退。另一方面,投機市場則蓬勃發展,形成富者愈富、貧者愈貧的兩極化現象,種下社會衝突對立的隱憂。

對抗貿易保護主義興起,積極推動雙邊與多邊自由貿易協定,是一個突破口,然而台灣在中國的抵制下,卻在此波國際自由貿易整合的浪潮中,如以美國為首的TPP(跨太平洋經濟夥伴協定)與中國帶頭的RCEP(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卻幾乎找不到著力點。中國的抵制力道更由於台灣對其經貿依賴而強化,台灣因此失去自主能量,走不出自己的路。故而,解決台灣在國際經貿組織中被邊緣化、矮化的危機,主要仍在正視向中傾斜的後遺症。事實上,台灣經濟的中國併發症已經發病,症狀則為紅色供應鏈的崛起,中國產業轉型,以及中國產能過剩等,莫不對台灣製造業造成重大衝擊。因此,經濟脫中已成為台灣必走之路。

小英的產業政策係以扶植五大創新產業為核心,其中政策鼓勵與引導固為產業發展成功的關鍵,但是人才、投資環境與社會資源是否足以支撐五大產業的崛起,則是必須正視的現實。且就實際面檢視,五大產業已有生技與太陽能岌岌可危。生技業陷入炒股風暴,前中研院長翁啟惠牽涉的浩鼎案,更像一次核爆讓百花齊放的生技業頓時陷入寒冬。而綠能產業中的太陽能,產品價格崩跌,再現倒閉潮,加上其需求主要來自政府的補助與獎勵,若始終未能出現大量自主性需求,太陽能產業要見到春天恐怕仍有漫漫長路。其他如亞洲矽谷與智慧機械,台灣科技業仍以硬體與製造的舊思維為主,如何脫胎換骨,由地面躍上雲端,顯然並不容易。而國防產業的國艦國造與對民間企業的技轉,過去官方既不重視,能力也有限,如今如何翻轉,亦是一大考驗。

如何振興經濟並不是非黑即白的是非題,也不是有現成答案可供參酌的選擇題,而是必須多方思考、觀摩、討論,並研擬對策的申論題。小英政府上任後,經濟將是最優先,也影響最多人福祉的施政課題。尤甚者,小英政府面對強大的中國壓力,若能搞好經濟,戒除依賴中國癮,中國對台施壓的籌碼將會逐漸流失,那時才是台灣重生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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