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祝平次
江宜樺上任行政院長不久，即由其台大政治系的同事石之瑜訪問，宣揚所謂的「儒家式民主」。簡而言之，儒家式民主就是不重視民主制度的制衡，而注重所謂的「和諧」。然而「和諧」兩字正是集權的中共政權提倡的價值，暗示馬江可能以反民主的手法強行主導台、中關係的跡象。若再進一步深究所謂的「儒家」，則儒家提倡的政治倫理就是所謂的「聖君賢相」倫理，而在漫長帝制中國的語境裏，這樣的聖君賢相倫理，就成了宮廷裏拍馬屁文化的重要根據。這種拍馬屁文化不只在大多數官員的朝廷禮儀中藉由身體的曲折表現出來，更重要的是在公文系統與日常語言裏，要隨時稱君為聖、稱己為「罪臣」、為「奴才」。而就「賢相」來講，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重要位置，因此也很容易複製聖君的拍馬屁結構，形成上拍下拍的情形。除了這種唯求拍馬屁以求自保、不講求職務的專業倫理的普遍情形之外。整個儒家政治其實就是由士人菁英統治的制度，它的特點就是視人民為「治於人者」，無法自治，只能被治。在整個制度的設計上，就是把人民當做被權力使喚、決定的對象，完全和民主制度「主權在民」的基本理念不同。
這次台、中服務貿易協議，馬江政府的黑箱作業、整個幕僚團隊的自以為是，可以說完全體現了帝制中國之下的儒家政治文化。雖然在各種民間團體的壓力下，終於使配合演出、準備空白授權的執政黨立委保持清醒，答應絕不包裹投票。然而江宜樺馬上召開跨部會會議，堅持自己的政策沒有錯誤，沒有打算對民眾提出說明，在經濟自由化的同時如何確保不同階層民眾的生活得以延續、維持，卻「要求經建會負責對外商團體說明、外交部要加強對駐華代表的溝通」。這種寧重外人、不與家奴的態度，正是儒家政治文化把人民完全擺在被治理地位的具體表現。而馬英九也隨即在公開演說中，宣傳服務是台灣的強項。完全沒有反省到自己兩任執政，不斷跳票的政治承諾、不斷失靈的拚經濟手段，更不用說尊重人民的政治意見、加強民間團體參與的管道。這對剛愎自用、自我感覺良好的聖君賢相，很可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就使台灣內部市場規模極小的社會民生陷入極大的恐慌與混亂之中。
馬江政府在服務貿易協議的表現證明了它們提倡的「儒家式民主」，講白了就是對中共政權文化統戰效忠、對台灣民主壓制的口號與行動方針。若任它們遂行這樣反民主的理念，則台灣唯恐只有走向與集權制度統合的毀滅之路。
（作者為清華大學中文系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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