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共和國》蘇友辰／刑求自白不該死灰復燃！

最高法院一一四年度台上字第四八八號民事判決，再次喚醒社會對「蘇建和等三死囚案」的記憶。圖為蘇建和（中）、劉秉郎（左）、莊林勳（右）。（資料照 ）

蘇友辰／律師

最高法院一一四年度台上字第四八八號民事判決，再次喚醒社會對「蘇建和等三死囚案」的記憶。一九九一年八月間，蘇建和、劉秉郎、莊林勳三名少年無端捲入殺人案件。案發現場沒有他們留下的血腳印、指紋、毛髮，卻因警方嚴刑逼供下的「自白」，被貼上殺人犯的標籤。法院一再採信這些遭刑求取得的供詞，於一九九五年二月判處三人死刑定讞。當年我與多位同道律師挺身協助三人平反，終於在二〇一二年八月迎來無罪確定。隔年，國家依《刑事補償法》（舊稱《冤獄賠償法》）給予三人不同金額的補償，看似塵埃落定。然而，這場冤案並沒有真正結束，卅五年後的今天，蘇建和等三人卻因最高法院一一四年度台上字第四八八號民事判決，再度陷入「明明沒殺人，卻可能要賠償死者家屬」的荒謬處境。

眾人不解的是，刑事無罪定讞都十多年了，為什麼蘇建和等三人還在打官司？原因在於，被害人家屬早在一九九二年檢察官起訴後，即提出刑事附帶民事侵權損害賠償訴訟。民事一、二審均判決三人免賠，理由十分明確：無法認定除真兇王文孝之外，另有他人涉案。二審高等法院引述刑事再審時，法院曾委託國際鑑識權威李昌鈺博士鑑定，確認現場三枚血指紋均屬王文孝，且案發現場空間狹小，根本無法容納四人同時行兇，證據顯示極可能是王文孝一人所為。因此，民事法院只判王文孝負賠償責任，但因其已執行死刑，由其母親單獨承擔。不過，最高法院民事庭卻在今年八月的最新判決中，再度將本案廢棄發回，理由竟是「原審未充分斟酌當年被告的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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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其判決指出：「倘非確有其事，王文孝等五人如何能為上開重要犯罪情節一致之陳述？」言下之意，就是：「既然大家的自白內容相符，就可能是真的」。因此批評原審沒有重視這些自白，要求高等法院更審時詳細調查。這種論述令人憂心，「自白一致」往往不是事實真相，而可能是長時間疲勞訊問、心理壓迫，甚至刑求逼供的結果。更何況，刑事確定判決早已認定這些自白是遭刑求取得，不得做為證據使用。如今最高法院民事庭卻無視國際人權規範《禁止酷刑公約》第十五條所要求：「在任何訴訟程序中，不得援引任何業經確定以酷刑取得之供詞為證據」之規定，竟讓刑求自白「死灰復燃」！等於再次肯認刑求供詞的價值，這是法治極大的倒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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